漫天的柳絮竟似是藹藹霜雪,泊在繡著朱槿花的帳幔上,盈盈然的又落了一地下來。
屋中的小丫鬟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聚精會神的看著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的陸婉晚。
“青萱,好生伺候著王妃,這也是你報答救命之恩的機會。”一旁沈管家怕擾了婉晚的夢境,輕聲說道。
叫做青萱的小丫鬟忙將手搭在腰身上行了禮。“,是。奴婢謹聽沈管家教誨。”
“好了,一會黎大夫就來了。你也快些準備了溫水什麼的吧。”
沈管家走出門外,抬頭看了看天『色』。“申時了,時候也不早了。”
沈管家剛收了視線,就看見黎昕背著他的木箱子穿過大門走了進來。
“沈管家,昨夜王妃有什麼異常嗎?”
“王妃的貼身丫鬟說王妃醒過幾次,但一直都昏昏然的睜不開眼睛。”
沈管家剛隨黎昕走到門口便停下了腳步。昨天畢竟是情勢危急他才敢進了王妃的臥房,今日再進去著實是要壞了規矩的。於是,便安分的守在門口等著差遣。
“王爺呢?”黎昕掃視了一眼周圍,沒有看到鳳淩睿心中不禁感到奇怪。
“王爺正和段大人在一起。內院的事情再大畢竟也是不比接待段大人重要。”
“段大人?天齊的丞相段鶴軒?”
“是,正是段大人。”沈管家弓著身體點了點頭。
“確實是個重要的大人物。”黎昕輕笑了一聲便走到了婉晚床邊觀察起來。婉晚的臉『色』看起來確實好了不少。
“王妃從昨晚就一直昏睡到現在嗎?”黎昕轉頭問向站在一旁的小丫鬟青萱。
青萱拘謹的點了點頭,“睜開了幾次眼睛,我叫她但是也不應我。”
黎昕『摸』了下婉晚的額頭。感到溫度確實已經退了下來。
“大人,王妃她不會有事吧?”青萱用兩隻手不停的攪動著帕子,眼裏盡是擔憂的神『色』。“王妃都是因為要救我,才會致使肩上的傷勢惡化的。都怪我貪玩去采蓮藕,不小心滑倒,還連累王妃她……”青萱說著說著,眼角竟溢出了淚來。
黎昕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忙安慰道:“王妃到現在還沒醒,大概隻是因為太累了。她為了救你耗費了很多體力。我在幫她清理傷口時她也一直忍住劇痛沒有叫出聲來。這些大概都是讓她如此乏累的原因。”
“嗚嗚……王妃是個好人。”青萱聽了黎昕這番話,還是流了淚下來。
“我要給王妃換下『藥』……”黎昕很是無奈的說道。
青萱忙擦幹了眼睛,幫著黎昕把婉晚的衣服褪了下來。
留在寧王府一天一夜的段鶴軒也準備要離開了。他在飲茶時注意到身旁的鳳淩睿就同昨日一樣心神不寧。
“風兄該去看看嫂子才是。”段鶴軒放了茶杯,饒有興味的看著桌子上麵的盆栽。
“昨日我已經為她請了黎昕,想必現在應該已經醒過來了吧。”
“黎昕?傳聞黎昕的醫術可是在宮廷禦醫之上。”
鳳淩睿並不想把話題停留在黎昕身上,起身對段鶴軒道:“段兄要隨我一同去看一看婉晚嗎?”
“我正準備在離開前去向嫂子道別,害怕沒了風兄的準許,去內院恐有不妥。”
“在我這裏又何必拘禮。”鳳淩睿說著就向婉晚住的璿毓閣走去。
黎昕在給婉晚換『藥』時,有所察覺的婉晚竟醒了過來。站在一旁的青萱立刻激動的大叫起來:“沈管家,王妃醒過來了,醒過來了。”
“王妃醒過來了?那就好……那就好。”沈管家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要說陸婉晚就算如何不被鳳淩睿喜歡,但是王府裏的人也並不敢過分待她。畢竟她陸婉晚也是鎮國將軍的女兒。何況是沈管家,更要格外用心的去照顧婉晚。在陸婉晚嫁入王府前,早就與沈管家私交甚密的鎮國將軍便幾次叮囑,沈管家就更不敢有分毫的怠慢了。
醒過來的婉晚向黎昕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你是……”
“王妃萬福。在下名叫黎昕,是王爺要草民前來為王妃醫治的。”黎昕低下頭恭敬的說道。
婉晚看了看肩上的傷口。“是你將我肩上的腐肉剜去的?”
“王妃還記得,莫不是想等徹底好了便要找草民報仇?”黎昕說笑道。
婉晚果然『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你的救命之恩我還不知道要如何報答,怎敢有報複之心啊。”婉晚隻是佩服眼前的男子竟有這樣的決斷,在這個看起來思想還很封建的時代,能有這樣的膽器,絕對是值得稱頌的。
就在黎昕繼續為婉晚處理傷口時,婉晚裝作不經意的打量著麵前的男子。烏眉秀目,好比一幅筆力遒勁的秀山筆墨畫。那雙多情的眼睛最為傳神。神『色』流轉間還不知入了多少待嫁女兒的閨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