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征隆四年,酈孝帝歿,酈明帝稱位,進入朔豐年代,次年改朔豐元年。

保春殿。

敲鍾聲響起,盛盞等人立即起身,兩個去攙扶柴未樊,其餘兩個去外麵叫飯。

不同於盛盞她們的生龍活虎,跪了半個時辰的柴未樊覺得這雙大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咬緊牙關被盛盞和聽晴半攙半抬抬到床上,臉上冷汗津津,口裏不住倒吸涼氣。

盛盞心疼壞了,給姑娘背後壓個軟枕,跑到櫃子邊拿出提前備好的活血消淤雪花膏,又“噔噔”跑回去,,坐上前輕聲道:“姑娘,我給您把淤血『揉』開吧。”

柴未樊臉『色』蒼白,眼皮半闔,咬著唇一臉隱忍,聞言點點頭。

她還需要跪四天,這時候不把淤血『揉』開,到時候這雙腿就廢了。

聽晴幫著把她裙子撩開,內褲褪下,『露』出青紫青紫的膝蓋和小腿,跪了三天,每天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雖然每次時間不長,但次數多了可不就難過了,盛盞更心疼了,小心將雪花膏在掌心『揉』勻『揉』化『揉』熱了,再小心貼到青紫的地方用力『揉』著。

柴未樊緊緊閉上眼睛,用力抵製那股又酸又麻又疼的感覺。

冷汗滴到她睫『毛』上,聽晴忙掏出手絹為她擦過。

『揉』好之後,恰好卷碧二人將飯菜端過來,都是素齋,柴未樊也不起,就著卷碧的手簡單吃了兩口,就擺擺手,“撤下去吧,你們也下去吃飯,另外也將自己腿上的淤血『揉』開了。”

“是,姑娘。”

留了盛盞照顧,其餘三人先去吃了飯,吃完飯後卷碧來替盛盞讓她也去吃飯,飯菜都給她留著呢。

這時候,柴未樊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睡了一個多時辰,她才醒來,聽晴和卷碧守著她,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腦袋一下一下打著瞌睡。

柴未樊開口:“卷碧,聽晴。”

聲音帶著睡醒後的沙啞和柔和。

二人一個激靈醒了,連忙上前扶起她,卷碧倒了杯溫茶遞給她,柴未樊接過小口抿了幾口,就放下了,而後望著窗外,問:“幾時了?”

“稟姑娘,午時了。”

算算,她睡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柴未樊靠在床邊,神情有些萎靡。

“姑娘,要不要奴婢給您拿本話本看。”聽晴小心詢問。

那話本還是前段時間小湯子出宮捎回來的,姑娘愛不釋手,如今瞧著她麵『色』不大好,說不定看會話本心情就好了。

柴未樊沒吭聲,半晌,點頭道:“拿來吧。”

聽晴二人立即歡喜地拿來了話本。

柴未樊手裏拿著話本冊子,思想卻跑遠了。

大行皇帝駕崩,舉行國喪,大殮之後大行皇帝的梓宮放在了曆代停放先祖的奉先殿,接下來要停放二十一天,最後挑個好日子下葬,頭七天凡皇室子孫,即皇子公主王爺郡王等都要於靈前跪哭,在京重臣需閉門進行齋戒,摘冠纓,服素縞。

柴未樊不屬於皇室子孫,也不屬當國重臣,照理說不必如此鄭重,但誰讓她身居宮中,又是個不大不小的主子,雖身份不能及去奉先殿哭喪,但需按照往年慣例,如那些身份稍次的庶妃一般,在自個宮中每日跪上一個時辰。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再跪上四天就解放了。

下葬前一天,柴未樊一大早就起來,穿好素縞,隻帶著聽晴前往奉先殿,這是酈孝帝在世間的最後一遭,所有人都需要前去跪送這位大行皇帝。

漸入深秋,清早霧蒙蒙一片,柴未樊神情莊慕,漸漸接近後宮中心,氣氛愈加沉重,所過之處,不論宮女還是太監都一臉哭喪,有的人臉上的淚痕還沒消。

她之前一直在後宮邊緣,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這位皇帝已經仙逝的事實。

此時此刻,再多的心思都是齷齪,認真地想想這位無甚大功也無大錯的酈孝帝,他今年不過剛十七啊,隻比她自個長了幾歲,卻早早地英年早逝。

他甚至來不及為自己的江山添抹重彩容後人謹記。

柴未樊內心感歎,麵上卻仍舊麵無表情。

她腳步不停,最後到了奉先殿後殿,交代盛盞在外麵好生跪著,自己則轉身朝側門走去,殿門口伺候著的小太監立即將她領了進去,穿過眾位女眷,最後停留在長公主,寶陽郡主和二公主身後,那邊空著一個軟墊,明顯是給她留的位置。

柴未樊清晰地聽到,她穿堂走過時,跪在旁邊的女眷漸漸停歇哭泣,打量視線若有若無地悄悄投『射』過來,就是兩位公主,也淡淡瞟了她一眼。

再看那軟墊,比後麵的女眷厚了不止一層。

小太監輕聲道:“柴姑娘,這是您的位子。”聲音微弱,帶著諂媚。

柴未樊心裏輕輕歎息,她麵向這個小太監,輕輕福身,“麻煩小公公了。”

小太監急忙偏身錯過這個福身禮,局促地說:“柴姑娘,您折煞奴才了,若沒什麼事,奴才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