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翊神誌逐漸清晰, 睜眼,有些訝然。他猝然起身,目光落到自己身體的傷痕上。所有暗紅的紋路, 都已細致地上了藥。
隨即, 他立即捏著自己的中衣, 指尖有些青白, “我是何時來的。”
蘇菀:“你來了好一會兒,方才受了傷, 嘴裏還一直反複念叨著什麼……”
“說什麼。”君翊的神色又一僵。
蘇菀忽然頓住了, 神秘地笑了笑。就湊到了他的眼前,纖長的眼睫輕輕地相互抵觸著。
“你方才所說的話呀,根本不似清風霽月名門少主所說出的。而且, 你的手還到處……”
君翊微微睜大眼,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了。
“君少主,今日看來, 你的心裏麵,是不是藏著很多秘密呀,嗯?”
蘇菀發間淡淡的清香皆是依稀可聞, 眼眸是極漂亮的琥珀色,裏麵卻倒映這自己淩亂的束發與蒼白的麵容。
二人就如此僵持了片刻。
倏然,他捏住了蘇菀的手腕。
蘇菀覺得君翊今日的力道雖克製, 卻已不像是一根骨廢過之人所發出的。
而這種變化, 大抵從那日在淩雲高塔中雙修了陰陽經, 便發生了。
“君翊, 你想做什麼。”蘇菀回過神來,眸中旋即含了淡淡的惱意。
君翊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即鬆開手。握緊的拳幾度握緊,又幾度放開。神思卻有些灼熱,無論如何都冷淡不下去。
“無事。我隻是……抱歉。”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似想說什麼,卻又強力咽了下去。
“我隻是想道歉,無論我方才有何胡言亂語,冒犯於你,請都不要放在心上。”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今日路途勞困,你早些休息吧。”
蘇菀立即背過身去,不再理會。
從君翊的角度望過去,剛好可以看見她優美雪白的脖頸,在燭火中泛著瑩瑩的光澤。
他目光微微有些凝滯,補充道。
“近日長樂都並不安寧,除呆在此處外,萬勿隨處走動。”
蘇菀仍沒有理會他。
他伸出手,給蘇菀肩上蓋上了一件外裳,繼而,靜靜捏著手中的劍,朝蘇菀道:“那我先走了”。
接著,他疾步向屋外走去。
忽又站定,轉過身來,“若是你實在想出去,亦定要叫上君氏的死士陪同。”
蘇菀仍舊不曾回頭。
門外夜涼如水,長樂都蕭瑟如故。
那道修白衣在月下卻頗有些落寞。
——若是她做的種種真的隻是一種惡劣的玩弄,那自己的心思,在她看來,大抵是可悲,而齷齪的。
接下來的幾日,蘇菀明顯感覺得到君翊一直在避開他。他借口著重整君氏,日日在別苑練功,從不露麵,那些下人的伺候卻愈發的殷勤周到,都說是按照家主吩咐行事。
隻是,她通過係統觀察到,君翊常常獨自研習陰陽經。
她完全能猜出君翊多想來找她,卻仍是極力在克製。
她不得不感慨,這個世界的男主,定力是真的很好。
饒是如此,007卻發現蘇菀安靜得出奇,絲毫不著急。她一人靜靜坐在房裏,縫著一件繡著鳳凰的嫁衣。
那件嫁衣紅得刺目,顯得頗有些莊重。
【宿主,你在幹什麼?!】007簡直目瞪口呆——還,還能這麼玩?
蘇菀並不急著回答【你再等等就知道了。】
昔日的雲涯仙子如今至長樂都後,沉默寡言,一直守在屋裏,就連伺候的婢子都察覺不對勁兒了,麵麵相覷,思索著要不要去通稟少主。
蘇菀察覺她們的心思,卻止主了她們。
就這樣過了些日子,007忽然發出警告,整個江湖武林皆追殺至長樂都,各懷心思,有人欲取卿玄性命,有人欲奪陰陽秘籍。男主君翊準備迎戰,007讓宿主抓緊時間刷好感。
蘇菀道:“既他要出遠門了,他自然會來這兒的。”
007立即閉上了嘴。
如蘇菀所料,君翊率領家徒離開時,果然來了蘇菀這兒。
那日,他正巧碰上了蘇菀站在鏡前試那身嫁衣,一身紅衣灼灼,宛若九天桃花。便是沾了凡塵,亦是九天仙子。
君翊止主腳步,目光一凝,“這是何物。”
蘇菀回眸,見是君翊,也不見怪,抿笑,“難道你沒見過,這是姑娘家出嫁都會穿的嫁衣啊,難道——在家風嚴厲的君家,男女之間涇渭分明,所以連這些東西都不能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