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翊這才恍然明白,無論從前思量如何,那個人,若真是遇到了,便一切都變了。
他的父親曾說過,君氏的妻子必定是名門之後,知書達理,他從前並不關心此事,心中並無所念,隻想聽從父母之命。
可如今,竟至乾坤顛倒。
與此同時,陰陽二力不斷在二人體內湧動,最終彙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卻強大的內力。
二人平心,天下無雙。
好感度繼續往上浮動,最終停到了58點附近。
練功完畢,蘇菀忽感到口腔中一口腥甜躍了出來。原是陰陽二力實乃急火攻心,而君翊因此前根骨已失,情況則看上去更糟。
饒是如此,君翊仍有些艱難地將手伸了過來,給蘇菀的脈息中緩緩傳輸入一股療傷的內力。
“你還好吧。”
蘇菀抿唇一笑。
她的肩上留下了些許紅痕,在粉雕玉琢的肌膚上有些刺目,其實隻是正常情況,連蘇菀和007都沒有察覺,而君翊心上卻生出了內疚來,遑論往常如冰冷沉靜,現下竟有些無措。
他的神思頓時冷靜下來。
“方才之事,實有冒犯,無論姑娘想如何,我都不會有任何異議,即使姑娘想要償命……”
“說什麼呢。”蘇菀打斷了他,“不必拿出你的那些名門家規,我打小自由慣了,從不計較這些。”
而君翊雪白頸間是喉結上下滾了滾,嘴唇微張了張,卻什麼話都沒說出。
驟然,高塔內火光衝天。
蘇菀暗道不好,起身,他們一同向外走去。
卻發現塔外寬闊的原野上,已聚集著三教九流,各派人士。最重要的是,洹月宗為除卿玄,請來了早已不問世事的幾位長老。
他們武功超然,高於各門各派,卻從不過問江湖之事,甚至連君氏滅門都不甚了然。卻被洹月宗挑撥,視雲涯仙子作江湖孽種。
在原設定中,原主就是在這個時機丟了性命。
人群一見蘇菀,立即騷動起來。
或震撼於美貌,或厭棄於惡名。
“各位前輩,此妖女出現在此處,今日高塔失火,必是雲涯仙子想要毀掉聖物。”
洹月宗宗主木桓轉身,對幾位武林長老道。
蘇菀見狀,已明白了幾分,按照劇情走向,他們這些正道中人,正是要借著輿論,除掉原主。
而最大的贏家洹月宗,亦會借此機會挑唆長老清理門戶,殺死君翊,以奪取武林奇卷陰陽經。
她上前一步,“好荒唐。”
冷冷一句,竟讓霜降三尺,冷寒縈繞。而她昳麗的麵容,更讓人覺得淒寒入骨。
君翊卻拉住了她,輕聲道:“你到我後麵去。”
各位長老神情錯愕,為首的一位睜眼:“君少主,你是君氏嫡子,將來要繼承武林大統,怎會與此女一道?”
有人繼續說:“君翊,你可知錯。你如此不明是非,怎對得起君氏先祖?”
君翊擋在蘇菀身前,神情溫和,卻無絲毫猶疑。他當眾,微微欠首一禮。
“各位前輩,君翊不後悔。”
天子轉過身來,冕旒颯颯作響,“今日一見,縣主果真不負這三國第一美人之名,現下縣主可是累了。”他眼中噙著笑意,餘光故意掃過楚楓的席位,一副傲然姿態。
蘇菀微微垂首,輕聲道,“臣女不敢。”
天子起身,款款而步,“你在孤麵前,有什麼不敢的,無妨,孤帶你下去歇息。”
忽然,楚楓置下酒樽,起身,冷道:“等等。”
天子眯起雙眼,頗有興趣打量著他。
楚楓疾步走過來,最終停到楚歌身前,阻隔了天子看她的視線。他伸手,摘下楚歌覆麵的緋紅薄紗。
那一刻,他呼吸幾乎凝滯,許久才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不僅是楚楓,在場所有臣子都幾乎看呆了。此女不僅舞姿曼妙,容顏更是出塵絕豔,傳說楚地的王女楚歌有天人之姿,今日看來,果真不是謬傳。
楚歌任由薄紗飛落,兩頰嫣紅,欲言又止似有哀傷,她偷偷看了看楚楓的臉頰,複又低下頭去,似乎不敢多言。而此時,正是楚楓好感度圍繞在50點左右,波動最劇烈的時候。
天子上前一步,微笑道:“楚君,裕寧縣主是孤帶來的人,此處是洛邑,不是楚宮,難道這也需要卿過問麼。何況,據孤所知,在楚都,裕寧縣主與卿已無任何關係,對麼。”
楚楓一頓,喉結上下滾了滾:“我……”
天子加重了“卿”這個字,挑釁的意味顯而易見。每當天子提及楚歌是他帶來,且他與她並肩而立時,楚楓心裏竟產生一種淡淡的酸澀感。
“楚卿是無話可說了麼?”天子問。
隔著宮燈,蘇菀看到楚楓掩在玉袍下的十指微微蜷縮,許久都沒有鬆開,肩胛甚至有些顫抖。蘇菀來洛邑整整三日,從未見過楚楓如此難堪。
好感度一下子掉到了40點以下。
007差點哭出聲來。
其實這不算什麼壞事,蘇菀明白,任一男子被女孩子撞上了如此落魄的一麵,都不會坦然處之。更何況楚楓出身王族,生來驕傲呢。
他越憤懣,便說明他越在意。
不知從何處來的勇氣,楚歌忽然抬起眸來,直視著楚楓,柔聲道:“……王兄,我隻是特別擔心你,所以一定要來看看你,可以麼。”
楚楓看了天子一眼,沒有說話。
楚歌說到後麵,已有幾分憂心的味道。她忽然伸出手,擰平了楚楓眉間的淡淡溝壑。
“哥哥……你,還好嗎。”
楚楓聞言,抬眸。
楚歌的眼眸已盈滿哀傷,目光皎皎如一汪清透的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