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修沒想到她猝不及防提到吳耀祖, 遲疑了一瞬才說不認識。
話音一落, 佟夕轉身就走,聶修情急之中,一把將她抱住。
佟夕往後一掙,就聽見他在身後吸了口氣,懷疑自己的胳膊肘碰到了他的傷口, 立刻停下所有的動作, 一動不動的任憑他雙臂圈住了自己。
聶修抱著她說:“七七, 我當真是不認識。”
他這麼說也不算是說謊,吳耀祖是傅行知的朋友, 他並不認識, 隻知道傅行知找了這麼個人。他剛從國外回來,房子的事情還沒來得去處理, 也沒和吳耀祖接觸。反正吳耀祖也不急, 買房的錢也不是他出的,隻是擋了虛名而已。
佟夕見他不肯說實話, 便狠狠去推他的胳膊:“你不說我去問傅行知。他為什麼那麼巧和吳耀祖認識?吳耀祖說買房做員工宿舍,急匆匆交了錢買了房, 卻空著幾個月不住人,你給我解釋解釋。”
聶修一時語塞。
“香樟園的房子到底是這麼回事?”
聶修也不敢再隱瞞, 實話實說:“是我讓傅行知找個人先買下來, 回頭再轉給我。”
“錢是你出的?”
聶修低低嗯了一聲,算是徹底都承認了。
佟夕聽到這個結果,嗓子裏又像是堵上來一團東西, 喉嚨憋得隱隱作疼。這件事如果不是她偶然間發現,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半年來,那些壓抑著的情感悉數湧上來,她不想承認的心動和感動,洶湧到再也無法壓製。
她轉過身,看著聶修,看著他眼中的自己。十八歲時,在浠鎮鷺鷥巷的老房子裏,和他重逢的那一刻。她敲開院門,他站在門檻裏看她的眼神,就是現在這樣。
從十二歲時見他第一麵,一場緣分,斷斷續續十餘年,像是扯不斷的絲線,織成了網,讓她不由自主的又陷進去,這麼重的“欠債”讓她怎麼還。
佟夕澀澀的說;“房子的錢,我慢慢還你。我現在手上沒有那麼多的錢。”
聶修忍不住笑:“我買了你的房子,本就該付給你錢。你還還什麼錢?”
佟夕莫名的生氣:“你根本就不需要那個房子,你買下來就是想幫我,我不需要你這樣,我不想欠你太多,你這樣真是……很討厭。”
聶修又笑:“好,我很討厭。”
每次都是這樣,出拳打到棉花上,他根本就不接招。佟夕無奈又無力,像是被網纏住。
“七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力所能及的想為你做點事,想讓你輕鬆快樂一些,像以前那樣。”
佟夕心裏一酸:“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時光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送他的都是錦上添花,而她卻被時間劃上了很多傷痕。
“你還會是以前的你。”聶修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沉聲說:“我會補好,你相信我。”
佟夕默了默,說:“我現在很難相信一個人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蔣文俊,他溫和斯文,話語不多,文質彬彬的像個書生。後來,和我姐談戀愛,經常來叔叔家吃飯,每次來都會幫忙洗碗收拾,手腳勤快,很會做家務。我姐姐神經衰弱,睡眠不好,他網購了中藥包,泡腳盆,給我姐姐泡腳。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壞,你能想象這樣一個人,後來會拿了錢跑路,害死我姐姐嗎?你能想象,他幾年來對親生兒子不聞不問嗎?我姐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一時衝動和他結婚,即便經過了兩三年的了解,依舊還是沒有看透一個人。”
聶修明白她的意思,很確定的說:“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可是我不會。”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佟春曉那樣的傷害。
佟夕淡淡笑了笑:“當初你也說很喜歡我,也說過很多關於未來,關於一生一世,可是分手也不過是頃刻之間。”
“是我不好。我錯了一次,所以以後不會再犯那樣的錯。”
“如果我們複合,也許以後某一天,你又會因為什麼原因和我分開,”
聶修打斷她:“不會。我們之間沒有第二次分手。”
佟夕搖了搖頭:“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我無法掌控別人的心,可至少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人生又不是隻有愛情,還有事業,還有很多別的東西。這幾年我單身過的也很好,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缺憾。原本婚姻是要找一個人風雨同舟,可是找不好,就會帶來狂風暴雨,將人生全毀掉。我現在很恐婚,而你是要正常戀愛結婚的人,我不想耽誤你。”
聶修說:“我不逼你結婚。國外很多情侶都是相戀多年也沒結婚。”
佟夕遲疑著說:“即便我和你在一起,我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忘我,我會潛意識的先想著自己,要保護自己,這對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