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連陌卻心道:這名侍衛一直在這裏守衛,並且,中途並沒有人來過,他如何會知曉東豫王府有沒有異動?回答得這般幹脆,究竟是敷衍她?還是京兆府尹不讓他說?
在京兆府住了這幾日,身體雖未勞動,可是總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那日慕傾嶼隻來看過她一次,此後便沒有再來過,也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日,她一早便醒來了,這些年來,她一直一個人睡,早已習慣,雖然一個人住在京兆府的客房裏,可是並未有什麼不同,睡得很好。
她剛剛從床上起來,便“啊”地尖叫一聲,床前的八仙桌上,放著一個骷髏頭,而且,那個骷髏頭的眼睛裏還在滲著血,唐連陌自小從未見過這種異常恐怖的景象,整個人蜷縮在了床的角落裏,臉色煞白。
為何嫁入東豫王府,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她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即使太後視她為眼中釘,可是她把一個血骷髏給自己送來是什麼意思?
唐連陌聲音尖細,京兆府中本來就沒有幾個女人,不過是幾個侍女,平日裏也都安靜,所以,這個聲音一發出來,便驚動了京兆府尹,他徑自從前廳跑到了這裏,說了一句,“怎麼了?”
接著,他順著唐連陌眼光看去的地方,便看到了桌子上擺著的那個“血骷髏”,他知道這個骷髏是假的,血也是塗上的顏色,他呆立原地,似是沉浸在往事當中,這種過往,讓他痛苦不堪。
血-骷-髏!
京兆府尹伊銘在心裏默默地念叨了這三個字。
片刻之後,他恢複了神智,對著唐連陌說道,“王妃,今天晚上要進宮一趟,進宮之前,王妃可要回家看看?”
唐連陌茫然,進宮?為何要進宮?這一切和那個老毒婦有何關係?一想到進宮,唐連陌就覺得心驚肉跳。
方才京兆府尹說的家可是東豫王府?
她回了一下神,問道,“為何我的桌子上會有一個血骷髏?”
京兆府尹不曾言語,拿起了血骷髏,說道,“不過是假的而已,這血的顏色也是假的,許是有人要和王妃開玩笑!”
“有人?”唐連陌皺眉,“連你也不知道這骷髏是如何進到我房間的麼?”
這一問,無疑也讓自己毛骨悚然,漆黑的夜裏,她在睡覺,有一個人進入了她的房間,把一個血骷髏放在了桌子上,這個人還對唐連陌做過什麼?可是如同鬼魅一般在唐連陌的麵上吹氣?
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了!可是,如果不睡得那樣死,自己豈不是要嚇死?
剛才京兆府尹說什麼?讓她回家?
“回、回,我自然要回家的!”唐連陌臉色煞白,慌忙點頭,她要回家找慕傾嶼去算總賬,為何這幾日來,從來不來京兆府看她?如同消失了一般。
“那好,我讓江名琛陪王妃回去!”不知為何,今日伊銘的態度十分緩和,竟然有了幾分慈父的態度,唐連陌自小便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憑空地對京兆府尹多了幾分好感。
唐連陌回到東豫王府的時候,慕傾嶼正在院子裏澆花,秀兒遠遠地看著他,眼睛裏是對慕傾嶼的無限仰慕之情。
好麼,慕傾嶼倒是悠閑自得的很呢!
他一隻手捋著一隻袖子,微微彎腰,神色坦然。
明明是一個這般的年輕人,意氣風發,卻每日裏做老年人做的事情。
江名琛遠遠地站著,看著東豫王妃。
“愛妃回來了?”他的手沒有停下,聲音散漫而慵懶,如同他一直以來的樣子,好像對唐連陌回來的事情,既不驚訝也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唐連陌有幾分生氣,走到了他麵前,從他的手搶下了水壺,惡狠狠的眼神看著他。
慕傾嶼這才站起身來,拍了一下手,聲調悠悠地傳來,“這才成親幾日?王妃就要上演鹹魚翻身的戲碼?”
唐連陌白了他一眼,虧他還說笑得出來,如今所有的人都對唐連陌虎視眈眈,她有預感,今夜讓她入宮肯定和要讓她去南蕭國有關係,聖旨已經下了,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雖然她這幾日一直在京兆府,不曾看到,可是,第六感還是給了她這種直覺。
慕傾嶼看到她的樣子,輕抬右手,攬過她的肩膀,笑意盛開在他的嘴角,“有什麼事情,去房間裏說!”
這個動作,和上次她去酒坊時候,一模一樣,自然而親近。
秀兒似乎也想跟上,可是他的腳步一走動,慕傾嶼的左手便抬了起來,似乎他的背後也長了眼睛一般,秀兒氣鼓鼓地停止了腳步,這一切,唐連陌自然是蒙在鼓裏,不過,站在院落門口的江名琛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慕傾嶼擁著唐連陌去唐連陌的寢殿,關上了房門。
唐連陌自然對著慕傾嶼有了許多的嘮叨和埋怨,怨他為何不去把自己弄出來,整日裏擺弄這些花草。
唐連陌一直坐在床上,細細說著自己的不解,而慕傾嶼,卻坐在床前的八仙桌旁,左手有節律地輕輕敲擊著桌麵,左手的綠瑪瑙熒光閃爍,一閃一閃---,他似是對唐連陌的話,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唐連陌隻顧自己訴說,好像也不在意慕傾嶼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接著,她說起了今日看見的“血骷髏”----
慕傾嶼敲擊桌麵的動作好像停頓了一下,眉頭微斂,這個動作,唐連陌並不曾注意到,因為,她正一個人傾訴得痛快。
“那個血骷髏滴血的模樣,到現在還在我的腦子裏回蕩,好嚇人!”唐連陌搖了搖頭,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送血骷髏來的人並不是來嚇你的!”慕傾嶼說道。
“嗯?”唐連陌不解,定神思慮,不是來嚇她的,那是嚇誰的呢?當時京兆府尹伊銘和她一起見過血骷髏,難道是用來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