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宇洲時常會想起,自己去那個叫新寨村的地方。
新寨村有個非常土氣的小肥妞,叫默默。
那一年,他初中才畢業,家裏出了很大的事故,母親離家出走,父親對他又打又罵。每一天的日子都處於陰霾之中。
爺爺看不下去,將他接回了顧宅。那時候的他,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寫著叛逆兩個字。
父母感情不和,父親和爺爺感情不和,他和父親之間感情不和。
全世界沒一個地方是和諧的。
他學會抽煙,學會了打架,心裏都是戾氣。
爺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二話沒說,將他扔在了鄉下,說是鄉下地方人情淳樸,空氣清晰,可以讓他感受到人間的美好。
這個叫新寨村的狗屁地方,沒一條好路,到處都是黃泥巴,才走幾步,他腳下那雙幾千塊的鞋子就沾滿了泥沙,又醜又髒,簡直無法入眼。
顧宇洲憤恨,討厭。索性就將自己的鞋子脫下,光著赤腳踩在黃泥巴裏。
“哎喲,老顧,宇洲不錯啊。一點都不嫌棄我們鄉下地方髒。這娃子我喜歡咧。”老葉同誌見顧宇洲提著一雙鞋子悠然走在地上的樣子,非常開心的道。
顧宇洲轉頭陰沉沉的看了老葉一眼,心中冷痞的道,誰不嫌棄,就這都是黃泥巴的破地方,他從心底裏討厭。討厭得不得了。
可一遇上爺爺那雙不怒自威帶著警告顏色的眼睛,顧宇洲冷然收回自己準備脫口而出的話,不可一世的往前走。
下車後,走了好幾百米遠,才到老葉家。
“爺爺,這就是顧爺爺和宇洲哥哥?”葉家院子一打開,迎麵而來的是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黑色褲子,一件花花綠綠的衣服,紮著兩隻小辮子,這穿著,真是有說不出的土味。
“老葉,這就是默默?哎呀,真是好標致的姑娘。”顧宇洲沒搭話,顧本樹說話了,那語氣裏都是喜歡。
顧宇洲抬頭在看一眼葉默默,這姑娘,長得還算白,五官也算端正,可那又怎麼樣?長這麼胖,臉上都是肉,所謂一胖毀所有,醜死了。
顧宇洲無望的看了看天,這年頭,老頭子們都太擅長虛與委蛇,就像剛才那姓葉的老頭誇他一樣,老顧也誇這胖妞。虛偽是他們世界的日常。
他也懶得戳穿他們之間謊言,將行李扔在葉家的院子裏,什麼都沒說,翹著二郎腿坐在了院子裏石凳上,打開自己的MP4,什麼都不管的聽了起來。
想起自己要在這破敗的院子裏呆一個暑假,顧宇洲就有點絕望。
爺爺壓根就不在乎他的情緒,他說過要把他扔在這鄉下,他就沒一點逃走的機會。
第二天,老葉要去地裏幹活,爺爺是不去的。他不去也就算了,卻讓老葉將他帶過去。顧宇洲磨磨蹭蹭不想去,顧本樹什麼都沒說,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顧宇洲想起顧本樹答應他的,下學期要給他買的最高端配置的電腦,他憤懣的脫掉鞋子,挽起褲腿,二話沒說下了田地插秧。
他從來就沒下田地過,更沒插過秧,因為下田,脾氣本來就很衝,手裏握著秧苗,一頓亂插。
“宇洲哥哥,這秧要這麼插的!”葉默默見顧宇洲插的秧歪歪扭扭,有些壓根就沒插.進泥土裏,全在水上飄著,認真和顧宇洲道,告訴他正確的插秧的方法。
站在水田裏的葉默默,肥肥墩墩,太陽很烈,天氣很熱,因為她不斷擦汗,頭發濕噠噠的還很淩亂,唯一比較順眼的就是,她雖然經常在太陽底下曬,但是皮膚很白皙,白裏透紅的白皙。可白皙又鳥用,也改變不了她是一肥妞的事實。
還教他插秧!
CNM!
顧宇洲冷不丁在自己心裏爆了一句粗口,但這話一出來,他就被自己罵的話愣住了。他怎麼這麼想?還是和這樣一個土妞說,CNM!!
一個毛都沒長齊小土妞!
顧宇洲驀地臉上閃過一陣火.辣辣,他隨即低頭,繼續插秧。
葉默默自然不知道因為她教他的一個動作,顧宇洲已經在自己心裏補腦了和嫌棄了自己好幾個來回。
“爺爺,宇洲哥哥真是太聰明了。我學插秧學了好久才學會,我隻說了一次,宇洲哥哥插的秧就工整了,好漂亮啊。”葉默默一臉欣慰的讚賞道。
顧宇洲頭不抬的繼續插秧,他還能說什麼?他會解釋他是很討厭插秧,很討厭鄉下,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才很速度的想做完事嗎?
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這些個農村人,真是太單純了!
“哇,老葉,那是你家什麼親戚?長得真俊啊!”
“對啊,又白又帥,把我們村子裏那大柱都比下去了。”
“不會吧,城裏的孩子竟然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