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逸扶著額頭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沾濕了的眼睫慢慢分開,他怎麼又想起來.....那個人了....
手撫上了自己的銀發,那個人一直在自己的頭發變銀之前,一直陪著自己,哪怕就隻有放學回家的那一段路。
可自那以後再也沒見過。
他說:“人無法改變的時候就要學會接受和蟄伏,等待一擊必中的時刻。”
他說:“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和希望,才不會有失望。”
他說:“命運這種奇妙的東西根本就無從可解,既然解不了,那就先學會不解。人生就像是河水彙聚到大海裏的一段旅程,既然不能逆流而上,那就學會順水推舟。”
他說:“.......”
東方逸捧了一把水,潑到了鏡子上,鏡子裏的自己隨著水流扭曲,斷層,不像個樣子。
那個人說了那麼多,他還以為會在進東方家以後能看到他。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已經讓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參與,努力的把自己活成了旁觀者,卻最後隻能發現自己才是這部劇的主演。
冰冷的水沾濕了發,水滴落盡瓷白的洗手池裏順著弧度而下,水麼....他是不是就像這個水一樣?最後的結果就是落入洗手池,最後會去哪裏?
黑色的瞳上像是湧起了一層的霧氣,帶著迷茫和無盡的失望,好像是站在懸崖邊兒上垂死掙紮一般。
沒有希望,沒有什麼未來,所謂的生活對他而言就是活過一天是一天。因為他姓了東方,所以連死這種東西都不是他能來決定的。
東方....太陽初升之地,他能姓這個姓氏真是....無上的榮耀啊.....
東方逸黑色的眸子沒有任何的亮光,像事湧起了一層層的霧氣一樣,想要把人給吞噬在黑暗裏,拉進地獄中。
噴頭噴出冰冷的水打在他的身上,黑色的發,白皙的臉,真絲的睡衣。水順流而下。
這樣的冰冷在適合他,因為他不是太陽的代表,而是還沒有墜落進地獄的厲鬼,被困在籠子了的猛獸。
東方家那幫人防著他是對的,若不防著,他早就會讓這個家族覆滅,東方這個姓氏的存在,與他,沒有任何的意義隻有無盡的枷鎖。
“哥,哥你怎麼了?”沈亦謙就聽見了衛生間的流水聲,太明顯,連衛生間的門都沒有關。
他哥就拿樣像個沒有生機的木偶,站在蓬頭下麵,怎麼叫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哥!”沈亦謙伸手關了噴頭,扯過毛巾就覆在了他的發上,一隻手圈在他的腰部,一隻手搓著他的後背:“哥,哥你看看我,我是亦謙,我是亦謙啊!”
是....有人在叫他麼?
那個叫亦謙的家夥是誰?他一直以來不是自己在這裏麼?
東方逸手指動了兩下,眼前卻還是像蒙了霧氣一樣,掙紮著,卻逃脫不開。
亦謙.....
鼻息下盡是那個人的氣息,是檸檬味.....
是他認得那個特別麻煩的弟弟,那個麻煩的小朋友叫沈亦謙.....
沈亦謙....
他有弟弟了,是不是就不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