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威脅都無果之後,熊伊凡終於放棄了詢問,就像丁茗說的那樣,大學之後也分開了,再喜歡又能怎麼樣?
“最後,顏柯說了自己喜歡的女生是誰嗎?”熊伊凡最後還是問了這個問題,語調說不出的沉重,她還是在意顏柯的事情,很在意。
“沒,不過,顏柯說,那個女生很愛笑,而且一笑就容易停不下來。”
熊伊凡沉默了好久,才苦笑了一聲,這個描述也太籠統了,她怎麼可能猜得出是誰?就好像在說我喜歡的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一樣是廢話。
她又開始聽幾年前的一首歌《第一次愛的人》,一遍一遍地聽。
熊伊凡起初並不喜歡這首歌,覺得這種甜甜的聲音不是自己的菜,後來才發現,喜歡一首歌,並非因為旋律,而是因為歌詞裏麵唱著與自己雷同的故事,是那樣的似曾相識,然後不知不覺地愛上,重複聽到膩。最後竟然分不清,究竟是更喜歡這首歌,還是更喜歡歌詞,或者,是更喜歡自己的回憶。
突然有一天,她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顏柯與一個女孩子牽著手,兩人說笑著迎麵向她走來。她躲無可躲,隻能硬著頭皮迎上去。
女孩子有著十分甜美的容貌,嬌小的身材,長長的披肩發,靈動的雙眼看著顏柯的時候脈脈含情。顏柯很是開心地跟她介紹這個女孩子,告訴她,這是他最愛的女孩子,想要得到熊伊凡的祝福。
熊伊凡當時竟然隻是微笑,說道:“我最擔心的隻是她不能照顧好你,不知道你的別扭,不知道你有時發脾氣隻是因為害羞,不知道你說話很毒,其實心腸很好。”
原來這種時候,熊伊凡依舊最關心顏柯。
然後她從夢中驚醒,冷冷地看著天花板,陪伴她的隻有淚濕了的枕巾,與一室關不住的孤寂。
顏柯在出國旅遊前,顏媽媽曾經打電話來訴苦,說這對父子不願意帶她去,讓她很悲傷。
熊伊凡隻是幹笑,卻毫無辦法,最後也隻是籠統地聊了幾句而已。
後來,就連齊小鬆也去了泰國旅遊,還打電話問她要不要一塊兒去,她哪裏好意思跟著齊家人一塊兒去?理所當然地拒絕了。
到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留在本市,幫著熊老爹忙碌著店鋪,偶爾跟著去上貨,幹一些體力活兒,還在休息的時間報考了駕照,每天流著滿頭的汗水,在駕校裏麵周旋著,爭取在上大學前將駕照考下來。之所以學開車,還是因為能幫父親送貨。
後來,高考的成績公布了,以及錄取分數線。
熊伊凡按照保送的分數,上了原本的大學。顏柯則以超出那所大學錄取分數線三十多分的成績,以文藝生的身份進了與熊伊凡同一所的大學,這讓熊伊凡敬佩不已。
然而,齊小鬆落榜了,沒能考上熊伊凡所在的大學,留在了本市,雖然也是一本,卻讓齊小鬆笑不出來。
至於丁茗,則是按照她的計劃,報考了與熊伊凡相鄰的大學,被成功錄取。
眾人圍著齊小鬆,一個勁地安慰。齊小鬆沉默了好久,才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沒什麼,我已經盡可能地努力了,這樣就不會後悔了。隻希望我們到了大學之後,依舊不會斷了聯係,這才是最好的。”
努力過,就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這就是人生,沒有什麼是注定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最好的劇本走,那是戲,那隻是編劇們的幻想罷了。
送走即將去往大學的同學,齊小鬆的身子還是那樣挺拔,鶴立雞群一般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離開的人。直到送到熊伊凡時,他才青澀地開口:“我可以抱抱你嗎?”
熊伊凡沒有拒絕,丟下自己的行李箱,投入了齊小鬆的懷抱。
齊小鬆疼惜地抱著她,揉著她的頭發,微微俯下身,湊到她耳邊用輕緩的聲音說:“無論過去多少年,都要記得我,記得有一個像電線杆一樣的男生,一直一直喜歡你。被人甩了也好,或者是與誰分手了、難過了,都盡可以來找我,我永遠在這裏等你。我心甘情願地做你的男閨蜜、備胎、出氣筒、避風港。我隻求你記得我,讓我在你心裏有一席之地,可以嗎?”
熊伊凡拚命地搖頭:“這對你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呢,誰讓我喜歡你更早一些、更深一些,你卻把喜歡給了別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從我表白那一天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還是喜歡你,怎麼辦,那就繼續喜歡吧。記得,需要我時,我是男人。寂寞的時候,我是神父。窮了的時候,我是提款機。受欺負的時候,我是最佳打手。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愛一個人的時候,誰都是賤種。”齊小鬆說著,自己卻紅了眼睛,有些不甘,更多的卻是深情。
當一個人真的愛上一個人之後,才會發現,愛原來可以這樣無私。他笑得沒有顏柯好看,成績也沒有顏柯優秀,熊伊凡會喜歡顏柯,也是簡單的道理。他不會抱怨,他奮不顧身地爭取了這麼久,最後,卻隻能將熊伊凡重新交給時間,時間會為他們所有人善後。
“是啊,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們都是賤種。”熊伊凡苦笑著,終於退後一步,仔細端詳著齊小鬆,“等我寒假回來,我們打籃球、K歌、健身,就算不能在一起,你也是我最帶勁的哥們兒。”說完,含著眼淚,快速轉身跟著顏柯、丁茗一塊兒進入了檢票口。
從謝師宴之後,熊伊凡就一直沒有勇氣和顏柯說話,甚至不敢以開玩笑的語氣問顏柯:表白成功了沒?
她怕看到顏柯幸福的笑容,她怕知曉顏柯已經與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在機場的時候,沒有看到哪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來送顏柯,熊伊凡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無比卑微,竟然連坦然接受的勇氣都沒有,隻因為那一天,僅僅是一個夢,她都會那麼那麼痛。
丁茗手中擺弄著地圖:“到了那邊之後,你們先陪我去我的學校,我的學校比較近,然後我送你們過去。”
“我要租房子。”顏柯突然開口,引得另外兩人看向他,“我要練琴,租房比較方便一些,我在這邊預訂了一架鋼琴,兩天以後去提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