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赫這話說出來,不但尉遲芳,便是李無瑕也不免吃了一驚。還是尉遲芳搶著又問道:“你……你說想讓我們公主殿下去嫁給元頡那賊羌……那羌國皇帝?!這卻如何可能!”沙勒赫正色道:“正所謂事在人為,這天下原本就沒有絕對不可能之事,隻要公主殿下答允下來,後續的其他問題我都可以想出辦法解決。”
李無瑕愕然過後聽他說得如此篤定,更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也問道:“宰相大人究竟為何竟會生出這般奇異的想法?為何竟會想到讓我與貴國皇帝結親之事?尤其是在我這個階下之囚後日便即將被明正典刑的當口裏,大人自己難道不覺得這種想法頗為荒誕麼?”
對於她的質疑,沙勒赫鄭重其事地解釋道:“殿下雖覺得不可思議,但對你我兩國來說,此事卻是極好的一個機緣!——殿下請想,您是貴國皇帝與已故皇後娘娘所生的唯一嫡出公主,不但如此,由於殿下之前的赫赫戰績,目前您還在貴國民間亦享有極高的聲望。便是那些貴國朝廷殘存的舊臣們也無不仰望殿下,覺得您才是無愧於李氏列祖列宗的真正皇室之後!”
“而鄙國的皇帝陛下也不愧為人中之龍,深得我族眾父老百姓的景仰擁戴,如今更是威加四海、萬邦賓服,正可謂為一代不世出之雄主也!若是殿下如今能夠答允嫁與吾皇陛下為妻,將來則可由你們二位所出的子嗣繼承這萬裏江山,那麼羌漢兩族之爭豈不是立時便可消解了麼?”
他這番話更是說得驚世駭俗、匪夷所思之極,尉遲芳與李無瑕麵麵相覷,她半晌才又說出話來:“……你是說讓我們殿下與你們羌帝的子嗣繼承你們羌國的皇位?這怎麼可能?!”沙勒赫胸有成竹道:“這有何不可能?我朝皇帝陛下如今雖已有子嗣,但那兩位皇子皆是地位尋常的嬪妃所生;我朝皇後娘娘至今並未誕育任何子女——因此隻要永寧公主殿下答允此事,屆時隻需給您封以高位,那麼您所生的子嗣繼承大統便是天經地義之事了。”
他說得口氣十分篤定,尉遲芳隻覺得頭腦中一片混亂,一麵仍覺得此事簡直胡鬧之極,一麵卻又隱隱覺得他的話中竟似也有幾分道理,她來不及細想就急忙又問道:“這究竟隻是你的想法還是那羌帝的想法?難道那羌帝已經對我們殿下有意了不成?若非如此,便是我們公主殿下肯答允此事,你又有幾分把握可以在後日之前說服羌帝放棄殺她的念頭?”
沙勒赫道:“方才我就已經說過,這事隻需公主殿下應允即可,隻要殿下今晚可以答應下來,我們皇帝陛下那裏我自然有辦法可以解決!——非但說服他放棄後日將殿下明正典刑的念頭,而且還可以立即迎娶殿下入宮,舉行隆重的封妃大典昭示天下:為殿下專設一尊崇之封號,保證您的身份位同副後,今後在宮廷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不必多說。此後便是還在天牢中的貴國皇帝、皇子、臣屬等人自然也都可得以釋放,作為皇親,殿下的父兄們今後當可寬心由朝廷榮養,而華國舊臣隻要願意效力於我朝的,也大可就此留在朝中任職;自此以後我們兩國兩族敦睦相處無分彼此,天下豈不從此就太平了麼?”
聽他所說之事實在太過於美好,尉遲芳又覺得心中有些恍惚,忍不住扭頭去看李無瑕,卻見她神色已然恢複平靜,對於沙勒赫所說的那般驚人的言語竟像是並無任何想法似的。尉遲芳忍不住小聲問道:“殿下,不知您對此怎麼想?可是覺得他的言語有些不盡不實麼?”李無瑕搖頭道:“這倒不是,羌國宰相大人才名遍布天下,所謀之事定然多半可成,他的話自是十分可信的。——隻不過我對於他的這番好意卻隻能敬謝不敏而已,委實是有些不恭了。”
“您不答應?”尉遲芳心心念念所想的隻是保住公主殿下的性命,如今好容易聽見沙勒赫那裏有了主意,可是公主這裏卻偏又不答應,她不禁著急起來:“殿下……後日之期轉眼就到了,奴婢知道您素有傲性,必是不肯屈膝事敵的……可是如今這情形,您便是就這樣死了也於事無補啊!”
一旁的沙勒赫聽見李無瑕出口拒絕也勸道:“殿下乃是何等之人,若是一味囿於仇恨而蒙蔽了雙眼豈不太過可惜?在下也知我朝至今仍多有殘暴不法之徒肆意橫行,與貴國之間的血海深仇也實難就此一筆勾銷;但越是如此,就越是需要殿下和貴國的一眾賢能之士進入朝廷,同吾皇陛下與在下一起同整朝綱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