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元頡的身高在男子之中隻算得中等,而李無瑕則在一眾女子當中要算得身量高挑的,可饒是如此,如今給他劈手抓住衣襟將整個人都拎了起來竟是毫不費力,便如同餓鷹利爪之下的雛鴿般,一時竟給製住了動彈不得。

麵麵相對之下,元頡森冷的目光逼視著她的眼睛,語帶譏誚的慢慢說道:“是何人給了你自信,讓你覺得憑借自己的身份可以來這裏同朕討價還價?你當真以為朕對你迷戀到了何種程度麼?”李無瑕從來沒有同任何男子如此接近過,她貴為一國公主之尊,便是破了例拋頭露麵出來從軍帶兵,但在軍中自然也有貼身女兵在身邊圍護,等閑男子斷然接近不得。

倒是自從兵敗被俘之後落入羌人手中這些日子,免不了被西羌軍兵侍衛們推推搡搡之類,不過她那時重傷垂危,性命早已置之度外,對這些無禮冒犯便更加不會放在心上。唯有今日,被羌帝製住之後兩人竟會在這般呼吸可聞的麵麵相覷,李無瑕心下早已羞窘難當,隻是強逼著自己麵上絲毫也不露出痕跡來,迎視著對方的目光淡淡地說道:“我一個階下之囚,便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又有什麼打緊?倒是陛下堂堂一個帝王之尊居然也忘了自己君臨四海身份,竟動輒又拿自家當做殺人越貨的蟊賊,這便可笑得緊了!”

元頡心下大怒,雙掌用力正待要狠狠將她整個人都摜倒在地,可轉眸間卻一絲不錯地在麵前這個女人的眼底瞧見一抹轉瞬即逝的窘迫之色。這種情緒在李無瑕身上無疑是極其罕見的——至少元頡本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在過去的日子裏,無論遭到何種境遇,他都從未在這位異國公主身上尋到一絲破綻,這也的確有點讓他內心深處覺得沮喪;但就在今晚,他驀地裏發現,原來至堅至潔無所畏懼的無瑕公主也有她亂了方寸的時候!

哪怕隻是轉瞬即逝的一個瞬間,也足夠燃起元頡心中殘忍而快意的火焰,因此他斂去了怒容,反而傾身更近地湊到了李無瑕麵前,沉著聲音揶揄地問道:“你是想激怒我,讓我將你放開麼?原來你竟然也有畏懼的時候?原先不是還大言不慚,說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改其堅的麼?”

四目相對,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粗重地噴在自己臉上,李無瑕的心中到了此刻卻反而完全平靜下來——是的,隻要能拖延時間,為花容的行動爭取幾分成功的可能,自己使用何種手段、付出何等代價,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

一念至此,她忽然抬起雙臂摟住元頡的脖子,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嘴唇重重地在對方唇上貼了一下,爾後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陛下說我畏懼?但不知你我二人之間,究竟是我在畏懼,還是陛下這個一國之君在畏懼呢?”

從來沒有女人敢在元頡麵前如此放肆過!自然,若將這範圍擴大,可以說從來沒有任何人敢於不知死活這樣向他挑戰!元頡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向頭頂湧來,他騰出右手重重箍製住對方的下巴,接著便以攻城略地般的姿態狠狠地吻住了麵前那雙嫣紅的唇瓣!

可以感覺到,懷中這個女子是如此青澀毫無任何經驗的,在自己的掠奪啃咬侵蝕中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功。可是她卻偏偏不肯認輸,竟是絲毫沒有躲閃畏怯的表現,雖然被動承受,甚至連唇上都給咬出了斑斑血跡,可是那雙漆黑眼眸中閃動的挑釁之色卻從未減淡過半分。浸入口中那淡淡的腥鹹味道更激發了元頡骨髓之中的嗜血本性,而這樣一個不屈服的對手也更加令他興奮!就像是餓極了的野狼碰到負隅抵抗的鹿一般,將對方一點點撕碎的快意反倒已經淩駕在飽腹的本能之上了。

元頡的心情本來糟糕之極,沙勒赫的驟然遇刺讓他清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要想征服這些看似軟弱可欺的漢人其實遠遠沒有之前所想的那麼容易!一切正如李無瑕之前所說的那樣,那些百姓都在心裏痛恨著他們,哪怕是對於沙勒赫這樣一力主張懷柔撫民的羌人他們也絲毫並不領情。

好吧,既然懷柔優撫你們不領情,那就休怪朕下狠手了!沒有比刀鋒更硬的脖子,也沒有殺不完的亂民!他們羌人一路便是這樣殺過來的,自然也可以這樣繼續殺下去!那些漢人以為他們有什麼不一樣的?其實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隻要膽敢反抗,就會付出十倍百倍千倍萬倍的代價!看看到最後還有誰敢站出來!

李無瑕會跑來求情這件事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相當於被軟禁在皇宮裏的這個女人居然還有這麼靈通的消息的確不可思議——不過這件事本來他就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不但要做給全天下那些不死心的漢人看,也要做給宮裏還活著的少數華國宮人看,更要做給她李無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