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門的時候公寓的管理人員叫住了她,給了她一張物業變更同意書,之前的物業盡善盡美的做完了交接,隻剩將業主資料核實存檔轉入新的公司。由於之前幾次工作人員上門的時候正趕上陸則靈去買菜不在家,所以這次她隻能自己跑一趟。
她細心的拿小本子抄下了公司的地址,那地方對陸則靈來說有點遠,為了和盛業琛在一起,她眾叛親離,連家人都不再認她,她已經習慣了在這所公寓五站內活動,漸漸快要忘記這座城市其實很大很大。
隨便收拾了一下,她將相關的材料準備好,就坐上公車出門了。去新的物業公司還要轉乘地鐵。當陸則靈渾渾噩噩的坐上地鐵時,她才感覺到她已經遠離人煙太久。
擁擠的地鐵裏仿佛有人間百態,有送孩子上學的年輕父母,有相攜出行的年邁夫婦,有親昵的擁抱在一起的學生情侶,有略顯疲憊的夜班下班族……雖然大家的表情各異,卻不難看出,他們的臉上都掛著一種積極向上、認真生活的滿足表情。不似她,頂著一張慘白的臉,用無神而空洞的眼神看著這個世界。
她正呆怔著,聽見地鐵報站才知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辦完物業的一些變更手續後,她一個人在這條老舊卻仍舊繁華的商業街上漫步。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幾年沒有來過這裏,隻覺這裏變化很大,一切都似乎不再是她記憶裏的樣子。她停下來站在街邊小店的櫥窗前,自嘲的看著反光玻璃裏的自己,是啊,連她自己也不再是記憶裏的樣子了。這座城市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水泥森林物欲橫流,誰又會在乎誰的蒼老?
她有時候也會荒謬的想,如果當初不是那麼偏執,或者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孤獨的在這座城市生活,孤魂野鬼一樣依附於盛業琛。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麼壞那麼不擇手段,是不是一切的結局都會不一樣?也許盛業琛會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軌跡生活,而她,或者會和別的人在一起。他們的世界本就不該有任何交集,不是嗎?
腦海裏出現一些畫麵,一想到她的世界裏會沒有盛業琛,她就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冷。
身旁突然擠過來一對年輕的學生情侶,穿著顏色相近的衣服,眉宇間的柔情蜜意不用說也能讓旁人感覺到。他們頭挨著頭湊近在櫥窗前,盯著櫥窗裏展示的一對一對造型精致的銀戒。
女孩撒嬌的說:“我們買一對戴著玩玩吧?”
男孩看了看:“這是銀的,也不值什麼錢,戴著幹嘛?”
女孩聽他這麼說,老不樂意,撇著嘴說:“你怎麼這麼庸俗啊?戒指的意義是它用什麼材質嗎?我就稀罕這戒指是銀的,我就喜歡買怎麼了?”
“好好好,祖宗,姑奶奶,”男孩淘寶的摟著女孩:“這就買成嗎?別跟我在街上上綱上線的,不就是個戒指嗎,我給你買十對。”
“切,你有錢嗎?”
“沒錢我去賣身。”
“……“
他們一同鑽進店裏,隻留下進店撞上風鈴所發出的叮鈴清脆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陸則靈站在原地久久不願意離去,透過櫥窗看到他們幸福的選完戒指離開,她仍舊沒有離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那樣羨慕。
原來愛情是這樣的嗎?一個人遷就,一個人任性;一個人寵愛,一個人享用。
那她和盛業琛呢?她還沒想出答案就已經被自己荒誕的想法嚇到了,她和盛業琛,怎麼可能有愛情呢?
站了一會兒,陸則靈進店買了一對和剛才那對情侶一樣的銀飾對戒。她坐在路邊的台階上,自己給自己戴上戒指,對著陰冷低沉的天空比了半天,無名指上那枚小小的指環讓她心裏無限滿足。
將另一隻戒指連同戒指盒一起放進口袋,帶著這份小心翼翼的竊喜,陸則靈回了家,她沒想到盛業琛居然在家,剛換好拖鞋一抬頭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嚇得呼吸一滯,半天才平息,她緊張的雙手插兜,指尖恰巧碰到戒指盒,下意識的攥緊,戒指盒的邊角戳進手心也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