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累很累了,大的幾個女兒沒有辦法,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站穩腳跟,隻能看著家族裏麵把她的女兒們一個一個安排出去了。
唯一剩下來的就是沈眉君了。
她不敢讓沈眉君太顯眼,所以拚命的拉著幾個庶女,讓那些人在提出要她這一房犧牲的時候,可以用這幾個庶女頂上。
她承認她自私,但是她的自私沒有用在沈眉君身上。
任何人都可以說他,唯獨沈眉君不可以。
然而,最終恰恰是沈眉君,在她心上捅了一刀。
讓她這麼多年的汲汲營營如履薄冰都白費了。
母女兩個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桌邊,遙遙相望。
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知道該繼續咒罵對方,還是該自我反省承認錯誤。
好像對方說的都對,可又好像哪兒都不對。
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個地步的?
房間裏安靜得仿佛沒有人。
良久,方氏才開口。
沈眉君可以任性,但方氏在被沈眉君字字誅心之後,卻依然要問個清楚。
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夠幫沈眉君解決問題。
“那孩子才七個月,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生下他來的?可有什麼後患?”
沈眉君動了動嘴唇,有些惴惴不安:“吳放給了我一道方子,說是可以催生,讓孩子在我想要的時間生下來,因為要嫁禍給宋家人,這樣便是早產了,宋家也因為有愧不會多說什麼……”
沈眉君還沒說完,方氏就立刻站起來:“什麼方子?他給你你就敢用嗎?你是蠢貨嗎?”
若是在一刻之前,沈眉君一定會狠狠地懟回去。
可是現在沈眉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好像有一些懂得方氏的心。
又好像是從孩子出生那天,夏青竹跟她說明白的話開始,她就已經明白了吳放是什麼樣的人,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沈眉君哭著對方氏說:“我一開始不知道,是生孩子的時候大夫說了我才知道的。”
方氏咬牙切齒,又恨又疼。
她恨自己想讓沈眉君安穩一世,想讓她快活過一輩子,不要知道那些汙糟事,卻沒想到這世上從來沒有哪一處是沒有汙糟的。
沈眉君生在沈家,沒學會那些心計,就成了一片黑暗裏一朵無辜的小花。
任是誰都可以來欺辱采摘。
方氏終於坐到了沈眉君身邊,隻是一個床頭一個床尾,中間隔得很開。
方氏抬手,摸到了沈眉君冰涼的手,終於是忍不住了。
方氏拍打沈眉君:“你怎麼就這麼蠢!這麼蠢!”
她以為這孩子是因為有兩個月了,所以才會“早產”。
至少她在來宋家見到孩子之前,以為孩子是足月的,以為早產不過是個托辭而已。
她是見到孩子,才發現孩子隻怕不是正常出生的。
她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差一點兒就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
“你怎麼就這麼蠢,這麼蠢啊!”
她很累很累了,大的幾個女兒沒有辦法,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站穩腳跟,隻能看著家族裏麵把她的女兒們一個一個安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