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風疏雨驟(2 / 2)

錦書冷哼一聲,“叫她來,別打量懷著肚子我就奈何不了她!她既然愛出頭,我就拿她做筏子。我才晉位,原不想立威的,大家各自過日子,誰也不惹著誰,挺好的事兒,不曾想偏有人作祟不叫我好過,反正鬧了,索性大家都別想安生!”

蟈蟈兒看她氣得不輕,嘴上不好說,心裏卻覺得她太過仗義了些。到天到地論,寶答應和她沒有那麼密切的關係,就是有前頭太子那一層,到底促成那件事的是太子,她過意不去把責攬了過來,這些時日對古鑒齋的關照作彌補也盡夠了,犯不著為個低等媵妾得罪賢妃吧!

她挨了過去接她手裏的帕子,小心道,“主子,奴才有句話想和您說。”

錦書調過頭來看她,“你有話就說,我聽著的。”

“我想和您說,別人的肉,再怎麼貼不到自己身上。萬事都有個限,就好比您和寶答應,哪裏能看顧她一輩子?走得太近惹人側目,再弄出些有的沒的來,對她不好,對您自己也有損耗。”蟈蟈兒舔了舔唇,臉上有難色,“您再過幾天就要隨萬歲爺往漠北,寶答應還得在宮裏生活,您前腳走,賢妃後腳更變本加厲怎麼辦?她孕了皇子或帝姬,地位是巋然不動的,要對付個小答應,簡直玩兒似的!依著我說,您在中間調和調和反倒好,說個情兒,大事化小也就罷了。”

錦書叫她這一提點回過味兒來——可不是嗎,救得了一回,救不了第二回,她總有落單的時候。宮裏人心險惡,她位份低,不能隨扈,留下來豈不任人宰割?

“我琢磨著你這話有理。”她蹙眉靠在引枕上歎氣,“我和萬歲爺求過,想晉她的位,也免得遭別人隨性兒欺負,可萬歲爺說什麼都不答應,怎麼辦呢?”她揉了揉額頭,“我得想個兩全的法子。蟈蟈兒,我也不知是怎麼的,對旁人沒那麼上心,偏對她撒不開手。按理說,我在吃穿用度上顧念她,叫她過得滋潤也算盡了意思了。可你看看,她一出岔子,我就急得火燒眉毛,這是怎麼回事!”

蟈蟈兒笑道,“您是熱心腸,加上她和您有幾分像,您就真拿她當姐妹了。”

她沉吟道,“大約是吧!她不容易,活得比我艱難。”

“那奴才這就去追芍藥兒?”

錦書搖了搖頭,“人是一定要放出來的,縱著陳賢妃,她越性兒放肆得沒邊兒了。還有淑妃和通嬪,把宮務交給她們,這倒好,比我還不問事。我先頭說把寶楹托付給她們,看來是靠不住的。”

“主子要傳她們來問話嗎?”蟈蟈兒慢慢替她打著扇子道。

“先擱著,回頭再說不遲。人多了反而不好說話,賢妃不來則罷,萬一來鬧,我也要挫挫她的銳氣!”

正說著,外麵蘇拉通報寶答應到了。錦書忙下榻迎出去,看見寶楹發髻散亂,由新兒和小宮女扶進來。上了台階自己抿抿頭,朝錦書請了個雙安,“奴才失儀了,貴主兒見諒。”

錦書滿心晦澀,看她狼狽得那樣,越發憎惡陳賢妃。

“這是怎麼回事?”她上去攜她,她卻往後退了一大步。

“奴才在裏頭關了一夜,身上髒的。”言罷笑了笑,“貴主兒自去坐著,奴才下頭給您回話兒。”

錦書無奈叫人搬了杌子來給她坐,方道,“是回去的路上碰見她的?”

新兒在一旁憤憤不平,接口道,“我和主子回古鑒齋去,過景耀門夾道正遇上賢主子的肩輿。正是拐彎的地兒,一個沒留神險些撞上,賢主子的輦晃了晃,又沒跌下來,她就說寶主子是成心的,要害她肚子裏的龍種。主子一味的賠禮說好話兒,她就是不依不饒,嘴裏夾槍帶炮的罵得難聽,還牽扯上您,說您有法術,把萬歲爺弄得五迷六道,害了太子爺,害了皇後娘娘,遲早要顛覆大英。主子和她理論,她發狠叫精奇嬤嬤抽主子嘴巴……”新兒哭得語不成調,拭著淚道,“後來就把主子和我都關到北五所去了,說沒她的令兒不叫放出來。”

錦書聽得拱火兒,這賢妃向來目中無人,仗著大肚子索性甩開膀子不顧情麵了。原先她在慈寧宮當差時就領教過她的利嘴,如今公然的編排她,這口氣斷不能忍!

她握著拳點頭,“這事兒我知道了,委屈姐姐關了一夜黑屋子。”偏頭吩咐春桃,“你帶寶主子上西次間裏去,伺候沐浴,後頭的事交給我辦。”

寶楹哀聲道,“人在矮簷下,忍忍就算了,您別為我和她鬧。”

錦書笑了笑,寬慰道,“我心裏有數,你別管,梳洗完了吃飽肚子歇著,也別出來,她在我這裏撒潑,管叫她得不著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