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嬪?”錦書臉上起了一層嚴霜,“姐姐聽她的?她說沒說我也是屬馬的?”轉而一笑,“寶答應屬什麼我不清楚,我和容嬪一個院裏住了兩個月,她屬馬卻是千真萬確的。”
賢妃聽了這個完全的不為所動,什麼屬狗屬馬,不過是臨時編出來的借口。管他屬什麼,要針對的就是寶楹,人對了就成。
她刮著茶葉沫兒,趾高氣揚的說,“總之她克撞了我,驚著了皇子,單這一點我就不依!貴主兒沒懷過孩子不知道,寶寶兒是媽的心頭肉,有個閃失比割自己的肉還痛呢!”
錦書沉默下來,眼裏寒光凜冽。她這是笑話她來了?笑話她子息艱難,作養不住孩子麼?
蟈蟈兒眼看錦書臉上掛不住要發作,忙賠笑道,“賢主子別惱,虧得沒出什麼事兒,咱們這兒太醫醫術高明,傳來給您診個脈吧!”
賢妃眼珠子一瞪,哐的一聲撂了手裏茶盞,“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和貴主子說話,多早晚輪到你來插嘴?”
她這麼一吼,屋裏人都愣住了,個個眼巴巴看著錦書。錦書還是那個溫吞樣兒,笑道,“您有身子,動了肝火對寶寶兒可不好。依著您的意思,讓寶答應怎麼賠罪好呢?她到底是晉了位的,太作賤了,萬歲爺麵上也不好看相,您說是不是?”
賢妃看錦書這軟豆腐樣,愈發上了臉子,高聲道,“您別甩片湯話,我占理兒,萬歲爺跟前怎麼說不過去?您要護著,我上軍機處找萬歲爺做主去,看看他向著誰!”
錦書看著她的樣子直泛起惡心來,冷冷道,“您要上軍機處?邱八,給賢主子備個輦,你親自護送了去!賢姐姐,咱們打個賭,您前腳跨進軍機處,萬歲爺後腳就讓您上東北三所裏呆著去,您信不信?”
賢妃的話不過是嚇唬人的,真要闖軍機處,借她幾個膽兒也不敢!她一時蔫下來,隻恨道,“你讓她出來,讓她在我跟前磕頭認錯,這事兒就算了。”
錦書挑起了半邊嘴角,“大家都是伺候萬歲爺的,何必做得這麼絕?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是給您肚子裏的龍種積福。”
“這話不用您說。”賢妃嗓門尖得哨子似的,梗脖子道,“我已經夠給您臉了,她一個不入流的答應,給我下跪委屈她了?”
錦書點頭,臉色隱隱發青,“我還真想問問,您要是不給我臉,打算怎麼處置寶答應?您還知道貴賤有別,長幼有序?打從您進我的門,可曾給我行禮請安?我瞧著萬歲爺麵兒上不和你計較,你倒來了勁兒了,在我這裏撒野打渾,拍桌子摔椅子口出狂言罵我身邊的人,你是潑婦麼?”說著砸了手裏的盅蓋兒,霍地站了起來,“你簡直放肆!單憑你剛才的據傲無禮,我就能打發人掌你的嘴!你再說一句觸怒我的話試試,我不怕萬歲爺降我的罪,我今兒就學學萬貴妃,好好整治你這眼裏沒王法的東西!”
她平常溫婉嫻靜慣了的,突然發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賢妃帶來的精奇嬤嬤拿腳尖挫地,半聲不敢吭。
賢妃一氣兒唬住了,指著她結結巴巴道,“你……你敢!”
錦書一哼,“我不敢?你大可以試試!你藐視本宮,我可不管你肚子裏的是個什麼,算算也快足月了,你別怕他沒娘,我橫豎是養不出孩子的,放在我宮裏,我來代勞也成。”
賢妃臉上五彩斑斕,護著肚子道,“你反了天了,真當闔宮你最大麼?我敬你是副後,你給臉不要臉,一個亡國公主得意個什麼?我回皇太後去!”
她回身要走,殿門前一溜太監門神樣的站成排,錦書獰笑,“你當我翊坤宮是什麼地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這下子賢妃真嚇破了膽,腦子一轉捂住肚子呻吟起來。精奇嬤嬤們忙圍上去,滿室大喊大叫,霎時亂成了一鍋粥。
一個嬤嬤蹦起來,“了不得,要出人命了……”
“來人抬榻來送主子回去……要生了……”
“快回老佛爺和萬歲爺去呀!”
翊坤宮裏的人有些慌,曆來這種栽贓的事層出不窮,生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隻怕賢妃這麼鬧,皇貴妃也落不著好處。
錦書倒不急,看戲似的踱到倒地不起的賢妃麵前,淺笑道,“真趕巧,您要生了?您發福得那樣兒,龍種該當很結實才對,怎麼這麼不經嚇唬?依我說,來回的折騰忒麻煩,您就在我宮裏生吧,我不怕您髒了我的地方。”對金迎福道,“總管,把宮門都閉上,請嚴太醫來給小主接生。打現下起,直到賢主子生了孩子為止,誰也不許出入。你回頭往壽安宮跑一趟,回皇太後,就說賢主子來瞧我,可巧要在我宮裏臨盆,等孩子落了地再給她老人家報喜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