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雪夜(1 / 2)

白芨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往窗外望了望,發現原本一片熱鬧的京城此時已經安靜了不少,料想是已經過了午夜,到了新的一年了。屋子裏大家都睡得很安穩,連白蘇都蜷縮在一旁,閉眼睛酣睡。他笑笑,走到自家哥哥麵前,蹲下,愣愣的看著他。他很少這樣仔細的打量白蘇。書院的男孩子生的都不錯,幹幹淨淨,眉目清秀,而白蘇,又是其中最清秀的一個。季明思長著桃花眼,看誰都帶著一點點的醉意。白芨自己是很典型的大眼睛,眼睛亮亮的,唇邊帶著酒窩。夏延枚則是生得十分漂亮了,眉目俊朗,他臉上棱角又十分分明,抵消掉了大半的陰柔氣。而白蘇,白蘇臉上並沒有十分過人之處,但是看起來卻讓人十分舒服,他安安靜靜的坐在你身邊一天,你也不會覺得厭煩。白蘇生的十分白淨,膚『色』比一般的女孩兒還要白上些,眼角有一顆明晃晃的淚痣。他的嘴唇有些薄,每每笑得時候總是輕輕抿嘴,有溫柔從他眼睛裏緩緩流淌出來。隻是他太少笑了,甚至有很多時候,白芨都在想,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有意不笑的,因為他的笑容太好看,一笑,之前費盡力氣積累的威嚴就全不見了。此時白蘇睡得正香,睫『毛』濕漉漉的,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麼。白蘇向來不太能喝酒,每每喝上幾杯,就會麵紅耳赤,脖子上湧現出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出來。今日是除夕,白蘇不知為什麼興致尤其高,也不與眾人說話,自顧自的坐在一旁喝酒,不大一會兒就醉了,一個人乖乖的坐在一旁,幹淨的像個孩子一樣,輕輕微笑。有酒漬印在他藏青『色』的衣服上,因屋中爐火太旺,領口微微扯開,有碎發別在耳後。這是白芨見過自家哥哥最為邋遢的模樣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更喜歡這樣的哥哥。這樣的哥哥是溫暖的,平和的,有人氣兒的,而不是那個強行告訴自己長兄為父,堅強支撐著的冰冷少年。白芨覺得很有趣,想伸手去戳哥哥的臉,伸出手猶豫一下,放棄了。他似乎和白蘇也不是那樣親近的關係,說真的,在他心中白蘇並沒有那麼愛他。白蘇救他,是因為父親的遺言,是為了不讓母親和妹妹再作孽。白蘇選他,是因為他是個男孩,他是白家的救命稻草,如果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的白家嫡子死了,那麼隻有他這個白家的次子才能夠繼承香火。白蘇照顧他,不過是礙於兄長的責任。白蘇是那種給了任務,就一定會完成好的人。他絕不會違背自己的道德標準,也會永遠用理智看待這個世界,就像他從未想過為白家報仇,就像他在生死關頭還是選了自己而放棄了親妹妹白薇一樣。白芨笑笑,心中閃過一絲落寞,撇過頭,不再看白蘇。這時他才發現,屋子中少了兩個姑娘。菖蒲不見了好說,可能是回房間睡覺了。可阿元呢?這裏可就是阿元的房間啊,她大半夜的,不呆在自己的房間裏,又能到哪裏去呢?他想到這,有些擔憂,提了燈籠想出門尋找。夜涼如水,白天又下了雪,饒是白芨穿的多,也抵擋不住寒風的侵襲,一出門就打了個冷戰。他慌忙關上大門,不讓卷起積雪的狂風刮進房間裏。他動作很快,又很輕,沒有吵醒房間裏睡著的幾個人。白芨長籲了一口氣,這才放心,裹緊衣服,向著黑暗中走去了。說是要找,其實白芨也是沒有頭緒的。仆人們離去前將書院大多數地方都上了鎖,又以防萬一,打上了封條。阿元究竟會去哪裏呢?他漫無目的的在雪中走了好久,也沒見到阿元的影子。神奇的是,他並不感到擔心,好像他在心底就知道,阿元還在書院裏,隻是這會兒自己,還沒有碰到她罷了。他突然想起自己與阿元第一次見麵,也是在滿地積雪的日子裏。自己因為淘氣,被罰了在樹下紮馬步,阿元外出遛彎碰巧見到自己,一時慌張踩到了披風摔倒在雪地裏.......阿元似乎從未變過。縱然她外表已經是少女的模樣了,可心裏,怕還是那個小小的女孩,純潔,懵懂,善良。他想到這,突然想去看看當年那棵大樹,便朝著那大樹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了。說來也奇怪,他這邊放下了找阿元的心思,就突然聽見了細碎的,踩碎雪的聲音。他大喜,轉頭想衝著那個身影大叫,卻發現小姑娘神『色』匆匆,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焦躁的,矛盾的表情。白芨從未見過阿元這個樣子,又或者說,他沒見過臉上顯『露』出如此複雜情緒的阿元,這讓白芨感到又恐怖,又陌生。他決定不阻止阿元,跟著她去看看,看看阿元要去做什麼。阿元徘徊了幾圈,一路走,一路張望,白芨看著她的小身影,隻是在心裏默默苦笑道:“可千萬不要是哪裏啊。”怕什麼,來什麼。白芨看著阿元真的如他所預料的,來到了十字牌會談的地方,心都要涼了。阿元一個人來這裏,自然不是來開會的。這會堂地下有一個密室,用符咒封好了,裏麵放著書院流傳千年的聖物——是聖祖留下來的聖水。傳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七魂六魄哪怕隻剩下一魄,也能將這個人救回來。隻是這密室修建的十分牢固,隻有用特定的東西才能打開,阿元她,應該是沒有這個神通打開的。可是白芨又想錯了,當阿元拿出來那個鄭丞相留給她的魚符的時候,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是了,這魚符是能打開密室的門的。隻是鄭丞相去的太突然,新丞相未立,沒人想起這魚符的事。阿元究竟想要幹嗎,她是想偷這聖水嗎?究竟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會讓她會背叛書院?背叛自己?白芨滿腦袋疑問無人解答,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阻止阿元,也不知道阿元,還是不是那個他熟悉的阿元。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阿元已經準備用魚符開啟大門了。白芨見實在不行,決定出言製止,突然,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白芨,大半夜的你在這幹嗎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