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斬殺範列的那一幕想來是非常觸目驚心的,既然當時她是將範列殺了之後才意識到王修言目睹了整個過程,便不能排除沒有其他人也看看到了這瞬間。
隻是弦月……為她壓下來了而已。
整個酒樓似乎因為樓上那人的到來而一改之前熱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
過了很久之後,一個略顯疲憊的男聲才慢慢響起,“當日的清醒在下已經向殿下交代清楚了,在下實在不知是何人斬殺的範將軍。”
隻聽下一瞬間樓板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樓上陡然間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桌板直接被人粗暴了掀翻開來。
“當日的事情在下已不想再提,告辭。”依舊是那個低沉而滄桑的男聲心力交瘁地響起。
“劉副將今日恐怕是走不成了……”那似男似女的聲音詭異地響起,陡然間便是十幾名官兵從四麵八方將樓上圍起來,大有來硬招的架勢。
“公子若是想知當日的情況,不妨去親自問一問太子殿下便知,在下如今已經不是朝中之人,如此對一個閑人打動尷尬,不會有失公子體麵嗎?”
那劉副將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區區十幾名官兵並不足以為懼,他僅僅隻是不想再因此事多生事端。
“劉副將若是顧念家中孤獨的妻兒與年邁的老母,便好好留下,與本公子賭上一局,我們用最公平的方式來決定劉副將是否說實話,如何?”
如此一來,那劉副將的腳步便被硬生生釘死在原地,再沒有往前挪上半寸。
孟南柯在樓下聽到這一段對話,不禁開始提起了精神,她思慮了很久。
她該不該『插』手,若是她『插』手了火說不定就燒到她身上了,若是她就此沉默……
難道她忍心讓他人因為隱瞞她的所作所為而牽連妻兒老母嗎?
她不知該如何選擇,但是她向來也從未逃避過自己的罪過。
腦子裏還在思考,但她已經鬼使神差地站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整個人飛快上了樓,不動聲『色』地打開了官兵的阻攔,繞過擁擠的人群,一路沒有任何停頓地來到矛盾最尖銳之地。
那劉副將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按理說他的官職已經不低,若是再繼續下去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同範家平起平坐。
但是眼前的男人,滿嘴的胡茬,臉上已經有些許的皺紋,更嚴重的是他濃厚的黑眼圈,就像是一個瘋狂的賭徒,在不眠不休打賭幾夜之後的模樣,根本讓人聯想不到他竟然是個副將。
孟南柯看到此人的模樣,也不難想象近段日子裏他的生活是如何的窘迫。
而且心裏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暗中提醒這她什麼,從對方的談話聲中聽出劉副將是自願辭官的,但真正能讓他“自願”的人……
她的腦海裏麵僅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之前未曾想過,弦月是用何種方法將事情平息的,再怎麼說範列在天瀾的軍中也是有極高威望的,若是被人如此利落斬殺還沒有任何關於處理真凶的後續,恐怕也是很難以服眾的。
但轉念一想,暴力與殺戮似乎是堵住悠悠眾口的關鍵,這讓她不禁有些緊張,如劉副將這般被堵住口的人究竟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