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空將吃剩的烤肉小心收起來,之後又與少年彙合一起北上,前往鬥獸場。
無妄修羅道的風景很是單一,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地之外便是幾株零星的枯草。想象不到,這裏的子民是如何熬過那無數個日夜的。
天色將暗,未暗。
二人選了一個背風處,升起火堆準備在此過夜。這是孫長空來這渡過的第一個夜晚。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家鄉,思念家中的老父母。
他們身體都還好嗎?
晚上他們吃得很簡單。孫長空還在啃那塊烤肉。而少年從身上掏出幾個粗糧餅子,津津有味地對著孫長空品嚐。
“你真不吃點肉?”孫長空謙讓道。
“不吃,我娘說了不能吃自家養的牲畜。”
“再不吃肉就壞了,這樣你也不想試試嗎?”
少年瞧了一眼孫長空,恨不得用眼神將他射死。
“你還真你娘的話啊!”
“當然,做兒子哪有不聽父母話的。”
孫長空尷尬笑笑,他就是那個特例。因為自打小時候起,他便是個叛逆的孩子。
現在成了叛逆的大人。
“你叫誌兒是吧?”孫長空忽然道。
“對啊,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看了紅絲帶上的字吧!”
“嗬……嗬,你還真聰明。”
“那當然!”少年欣然道。
“不過不夠謙虛……”孫長空搖頭道。
“我娘說了做人要誠實,心口不一可不行。”
“你娘說得對!”
孫長空翻身躺下,不再說話。誌兒則轉過頭去,麵朝相反的方向睡下。
無妄修羅道的夜極短,大約在醜時與寅時交彙的時候,太陽便已冉冉升起。
它像一位辛勤的農民,將陽光播撒在這片大地上,給予世間萬物生機與活力。亂石當中鑽出一棵棵稚嫩的綠芽,雌性豬牛則在清晨來臨之前誕下六隻慵懶的幼崽。大家都在為明天為生活而拚搏,孫長空也是一樣。
經過半天的路程,二人終於到達百獸城,一個繁華熱鬧、與外麵死氣沉沉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反差。
城裏的行人長相五花八門,大大擴充了孫長空對於相貌這一詞語的認知。
“你踩我腦袋了!”
孫長空瞅著眼前這個將頭長在腳麵上的怪人,不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事實上,這怪人有三個控製身體行動的神經中樞,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大腦。一個長和正常人一樣長在脖子上,另兩個則擔在左右兩腳,一邊一個。不過,三個大腦不能同時工作,其中一個活動說話了,另外兩個就得停止運行。顯然,孫長空不小心踩它的時候是腳上的腦袋在“當班”。
“對不起,剛才光顧著鬥獸場,一不注意踩到你的腳,不你的頭了,望多海涵。”孫長空連忙恭敬道。
那怪人上下看了眼孫長空,而後“咯咯”地笑了笑,隨即道:
“就你?敢去鬥獸場?我怕你有命去,沒命回!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兒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小子,慎行啊!”
三頭怪人不再糾結下去,自顧自地消失在孫的視線當中。
“鬥獸場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我是不是真的有些不自量力了……”
誌兒說也就罷了,他畢竟是個孩子,所說的話不足為信。可眼下連一個普通的路人都這般勸慰,難道自己這次真的來錯了?
“媽的,人生短短幾百年,難得放手一搏。都到這份兒上了,還猶豫個屁!”
孫長空在心中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給自己打起氣來。而誌兒的樣子則是相當平靜,好像早已料到這種事情。
“早就說了你不行,居然還要硬來。哼哼,看你一會怎麼下台。”誌兒心說道。
不一會,孫長空便望到有一獸首形狀的大門佇立在不遠處。隻見那隻猛獸張著血噴口嘴,橫眉豎牙,兩隻燈籠大大小的招子在工匠的雕琢之下顯得格外有神,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變假為真。
“就是這了嗎?”孫長空喃喃道。
“看什麼呢?這不是鬥獸場。”誌兒一盆涼水潑下。
“什麼?那這是哪裏?”
“這是……”
話音未落,隻聽那枚獸首之中竟真的發生幾首雷鳴風嘯的恐怖吼叫。因為正對獸嘴,孫長空當時便被震得頭暈眼花,四肢發顫。可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從那獸嘴當中暴射飛出。身上幾條手腕粗細的漆黑鎖鏈居然被全都被從根部震斷。那黑影可能是剛從噩夢之中脫逃,神態動作都是極其驚慌,動起來風聲鶴唳,呼呼直響。
孫長空就在它的對麵,所以理所應當成了那廝首選的攻擊目標。
那道黑影突破周身的灰氣,一尊相當龐大的身軀立時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同時也包括孫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