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獸場裏有這麼一位獸人,從加入至今,身上所受的傷大大小小有數百次之多,且都是利器所致,淺的劃破皮肉,露出筋骨;重的開膛破腹,腸子淌出身外。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經曆了這些慘烈戰役之後的他,仍舊活著,照樣常勝不敗,身體甚至一天比一天還要來得堅強,臉上的笑容也愈發自信,人們忘記了他的真名,隻因為一柄寒冽如冰的兵器被人喚作“驚寒”。每逢他出刀之時,都會豔驚四作,寒氣逼人,這便是“驚寒”的由來。
五年過去,孫長空的麵貌已經不如來時那般青澀。他變得沉穩,老練,事故,知道如何與圈內的人和諧共處。雖說台下他們是朋友,但隻要站到賽場之上,他們便是兵戈相對的敵人。就在上個月前,孫長空才將自己在這最好的朋友“送走”。他的這位朋友已經算得上是鬥獸場裏的老油條,大半輩子的心血全都耗費在這這裏。就在一次閑暇聚會的途中,他居然和孫長空說起想要退隱的念頭。起初孫長空並沒有在意,而就這不久之後“無死無休”的比賽之中,他驚愕發現對方竟立在了自己的對麵。
全場耗時三個時辰,最終孫長空以麒麟刀訣之中的“送君破”一式,將對方的胸膛開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血像瀑布一樣向外溢出,卻仍比不過這位朋友死前的笑意。
那是一種令人震撼的釋然。
一個人居然可以將死當作世上最美妙的事情,這將是經曆了怎樣一生的可憐人才能擁有的頓悟?
從那時起,孫長空也終於考慮起自己的人生了。
他來這已經太長時間,如果不是因為對雌性獸人天生的抵觸心理,也許他已經娶了一個結婚生子了。時間是一把最為無情的武器,他不僅可以讓朱顏辭鏡花辭樹,亦能將一個胸懷壯誌的大好青年退化成一隻倦鳥老驥。
然而老驥尚能誌在千裏,可現在的孫長空已經放棄了出界的想法。
進入無間道難,破除封印更難。即便僥幸解除封印,之後的事情呢?孫長空一無所知,因為當年納百川給他留下的絲巾隻寫了那麼多,並沒有交待走出無妄修羅道的方法。難道,對方從一開始隻是為了戲弄自己?那他為什麼要費盡如此心思來坑害自己?
孫長空呸知納百川的真實想法,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活著,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從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之中存活下來。
最近這段時間,孫長空感覺身體的自愈能力越來越差,即便用刀劃個小口,放到水中也要將近半個時辰才能修複,更別說那些傷及內髒的傷勢。如果再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他的不敗記錄就要被打破了。
記錄告破便預示著自己的滅亡。
對於死亡來臨的日子,孫長空是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死亡是人類的本能,而期待死亡又是他這個存在於異度空間當中的思鄉人歸鄉的唯一辦法。
他想念每一個人界的人。
無論是親人,友人,甚至敵人。
他思念人界的一切。
那曾經被他愛過,恨過,忽視的所有所有,此時都遙不可及。
不知有生之年,自己是否能見到從這走出去。
這一天,高遠山給了他希望。
他居然告訴孫長空三天之後無間道宗主將會親臨鬥獸場,瞧一瞧這個連勝五年的不敗戰神的風采。這對於孫來講,簡直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為什麼這一次對方會委身來此呢?
因為三天之後鬥獸場將會舉行每二十年才會舉辦一次的“最強鬥者”大賽。界時,來自於無妄修羅道各個地方的鬥獸者都會齊聚於鬥獸場,一同爭奪那唯一的榮耀。最後的勝利者不僅可以獲得前所未有的巨額封賞,還能有機會成為宗主的貼身護衛,成為這片大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高存在,就算高遠山、高峻山兄弟二人也要忌憚三分。隻不過,能夠入宗主法眼的人物實在太少,這麼多年來,隻有三名獸人有幸位列其中,最近六十年更是無一晉級,說起來可以算作是鬥獸場的一大恥辱。這一回,高遠山心裏也沒譜,隻希望孫長空等人能為自己爭口氣了。
這一次伯最強鬥者大賽,規模非同小可,包括“無求無欲”,小德子,雷驚蟄等人都會參加。而一些多年以來未曾露麵的高手更是潛伏在暗中,伺機而動,令人防不勝防。在孫長空看來,這無異於自殺。
不過,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甘願冒險。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孫長空不知道下次接近宗主會是什麼時候。與其將希望寄托在未知的將來,不如抓住時機,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