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孫長空仍是顯出一副相當感興趣的樣子,仔細聽著對方的敘述。實際上,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沒從刀上挪開過,甚至他的身上已經初見殺氣。
“那天晚上,我已經自己逃過一難,所以他上床睡覺了。誰知剛蓋上被子我便覺得下身一陣刺痛。等我再次揭開褲子的時候,大腿之上已經冒出了血。我湊近一看,傷我的不是別的,居然是一枚繡花針。你要我知道,我的褲子可是從找我學藝以來便一直用著,幾十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可就是那天,那根不知隱藏了多少歲月的鐵針就鑽了出來,還紮到了我。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了自己對於危險的感知,要遠超旁人。”
“哦?照你說所說,我就是那顆魔星了?”
孫長空艱難地笑了笑,對話已經達到盡頭。是時候下決定,到底留不留這人的性命。
“那也未必。”
“嗬嗬,道長,你果然是在開玩笑。”
孫長空釋然一笑,心中繃起的神經終於再次平複下來。對方不知道,就因為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居然歪打正著的救了自己的命,這樣的買賣屬實太劃算了。
“我沒開玩笑,你我相遇就是緣分。既然上天讓我來,那就是為了接引你。即便你真的是魔星,我也能將你渡成佛陀。”
“成佛?算了吧!我沒有那麼大的覺悟。”不知為何,孫長空感覺此人有些好笑,說著說著怎麼就要渡化自己了呢?話說,他不是個道人嗎?難道佛道還能相通?
“當然,我也不是真的要把你變成大慈大悲的菩薩什麼的。其實,消除你心中的魔障,為你打開一扇新的大門,這樣的結果不也挺好嗎?”
孫長空有些明白,然後接著道:“所以說,你是來幫我的?”
算命先生點了點頭。孫長空的笑成了苦笑。
什麼時候他孫長空居然需要別人來渡化了呢?
“前輩,你的法名叫烏鴉?”
算命先生先是搖搖頭,接著才回道:“其實我師父當年給我的法名叫‘毋訝’,取無驚無懼之意。可當時眾兄弟之中就屬我道行最末,所以被他們欺負嘲笑,還把好端端的法名改成了烏鴉這種不吉利的事物。一來二往,大家叫習慣了,就連師父也沒轍。之後,世上便多了一個名叫烏鴉的我。”
“哈哈,前輩,你的那些師兄弟還真是可愛啊!我原先拜入師門的初期,也是和同門打打鬧鬧,事後基本都不會放在心上,還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您也不用太過在意。”、
“嗬嗬,我倒是想再聽你們叫我一聲‘烏鴉’呢!”
說到這裏,算命先生的臉色忽然黯淡下來,立即無光。孫長空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於是連忙道:“前輩,你沒事吧?怎麼,現在他們不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嗎?”
算命先生又笑了笑,這回孫長空明顯看出對方是在掩飾真實的情緒。
“四十年了,他們死了有整整四十年了。”
孫長空駭然:“他們?所有人?”
算命先生點了點頭。
“他們出了什麼事,疾病還是天災?”
“一夜之間,整個門派皆被殺盡,除我之外無一生還。”
“啊?被滅門了啊!不不不……”
孫長空意識到自己的措辭不當,於是趕緊改口。
算命先生擺擺手:“滅門就是滅門,這沒有什麼好說的。你看,咱們到了。”
說著,他指了指麵前的一座矮山,隻見山上鬱鬱蔥蔥,雲霧繚繞,如同仙境。這裏便是算命先生的道場,也是為他遮風擋雨“家”的所在。
透過交纏錯結的藤蔓,孫長空在半山腰上發現了一塊充滿古老氣息的牌匾:草堂。
“這就是你的……”
“沒錯,雖然他們不在了,但我還活著。隻要我烏鴉道人一天在世,草堂就不會沒落。”
說罷,他大袖一揮,一道勁風拔地而起,硬是切出一條幽長小路。路上砌有青色石階,一塊一塊十分整齊,就好像從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看到對方舉手投足間展露出的驚人實力,孔長空不禁後怕。這要是貿然動手,還指不定誰死誰活呢!
“好一個草堂,我倒想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