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料理完韓老三的喪事之後,以免夜長夢多,孫長空決定連夜帶著三嬸和秀兒母女二人出城,前往蒼北仙苑,投靠自己的師叔祖神來子。由於秀兒行動不變,孫長空隻得用厚厚的氈布將她裹,然後背著對方趕路。而在三嬸的身上,同樣也有一個大小差不多的人形,那就是三叔用命換來的鮫人。為了不讓那些心存歹念的人陰謀得逞,他們隻得將鮫人一起帶走。事實上,按照孫長空的意思,還不如就著離海近將鮫人放生。可三嬸一口咬定,非要借助鮫人不可。孫長空自然拗不過對方,隻得聽從對方。
因為是晚上,因為沒有光亮,再加上孫長空與三嬸的身上都有個“累贅”,所以他們前進的速度異常緩慢,走了一個多時辰,才算到了錦鯉堡的地界,再往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趕路了。這邊,孫長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隻見兩邊的樹林之中忽然閃出若幹火光。
“二位大半夜的這是要去哪裏啊!”
孫長空一聽凡中大叫不妙,剛要轉身朝旁邊隱去,誰知更多的火把將他們一圈圈圍了起來,一眼看去,至少得有個百十號人,而且個個都是身體強悍的壯年漢子,一看就是來者不善。而那個開口說話的人他們甚至不用去看就能想到,自然是韓錦江的大兒子,正如今的族長的韓廣生了。
“呦,這不是韓大少爺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這不,我和三嬸要去走親戚,出門時走得急,沒顧得上和您打招呼,千萬不要見怪啊!天要亮了,秀兒怕光,我們得趕緊上路了。”
韓廣生繼承了他爹的優良基因,身材魁梧,人高馬大,孫長空與之相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個孩子一樣,看起來毫無反抗的能力。而依仗著自己人多勢眾,有恃無恐的韓廣生大著膽子來到孫長空的麵前,伸手指著對方的麵門道:“說,你們這裏急匆匆地逃走,是不是心中有鬼!我爹他們是不是你們殺的?”
孫長空剛要開口否決,誰知三嬸突然從後麵竄了上來,神情激動道:“廣生,你不要為難這個娃。他是個好孩子,你爹他們的死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韓廣生瞥了一眼二人背後的毛氈,不由得冷笑道:“你們身後背的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分量不輕啊!”
三嬸目光躲閃,吱吱唔唔道:“沒……沒什麼,幾件舊古董而已,想拿到大城市裏換點盤纏。”
韓廣生臉上笑容愈濃,隨即道:“這樣吧!好歹我們也是親人一場,三叔不幸罹難,我也十分悲痛。我也知道您家裏的情況,就算有什麼古董,估計也賣不了幾個錢。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給小侄做個順水人情,我這裏有黃金百兩,就當是給三叔的安葬費了,您看怎麼樣?”
韓廣生十分痛快,解下腰上的錢袋順手丟在地上。在慣性的帶動之下,幾枚黃燦燦的金疙瘩從錢袋之中滾落而出,引得在場眾人為之矚目。
錦鯉堡之中的人大多都是漁民出身,就算窮盡一身積蓄,恐怕也沒有眼前錢袋之中的十分之一。火把照耀在黃金之上,反射出金光,印得那些人的眼睛閃閃發亮,就像被人蠱惑了一樣。
三嬸沒有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眼看對方緩緩韓自己走來,她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一邊退一邊道:“這……這不好吧?況且,根本用不了這麼多。”
“哎?三嬸,什麼時候您說話還這麼見外了。我讓您拿著,您就拿著,不過那些古董……”
說著,韓廣生朝後麵的人使了個眼色,孫長空剛要回頭,一道黑影已經搶先一步,扯下了三嬸手中的那塊毛氈,當場攤開一看,眾人包括韓廣生立即屏住呼吸,一齊看向其中的物體。
“這是……什麼玩意?”
那名大漢托著手裏那塊黑漆漆的木料,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而韓廣生本人更是氣得臉色鐵青,隨即朝孫長空咆哮道:“快點交出包袱,不然殺了你!”
孫長空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四下看了一圈之後,這才將手裏的氈布扔在了地上,隻聽毛氈之中忽而傳出幾下鏗鏘聲,聽上去應該是些金屬器皿。
“怎麼……怎麼會這樣,鮫人呢?”
就在韓廣生迷惑不解之時,三嬸突然衝了出來,一把托起那塊黑色的木塊,在火光的映照之上,隻見上麵依稀顯出幾個白色的大字:先夫韓公諱錦城君生西之蓮位。
“這……怎麼會這樣!鮫人怎麼會變成牌位!”
眼見自己丈夫的靈位被人摔在地上,如此糟蹋,三嬸竟像瘋了假的,一個跟頭撲倒在地,蓬頭垢麵,號啕大哭起來。在痛哭之間,她還時不時的訴說幾句話,大多都是埋怨韓老三為何狠心先去,讓一個晚輩如此造次,說他到了陰間也不得安寧。反正,在場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至於他們這次來此的任務,已經全然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