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柳如音看到了許多之前已經被她遺忘的東西,比如她幼時的夥伴,家門前的柳樹,村外的小河,站在橋邊望著他微笑的父母。不過,這之中也夾雜了一些隻屬於現在的事物,比如孫長空。孫長空的身後還有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但表情卻更加嚴肅的男子,但他的目光是溫柔善良的。而在他的旁邊,一個隻到膝蓋附近的小孩子手裏拿著糖葫蘆,正燦爛地笑著,抬頭還對旁邊的人道:“爹,娘在那裏等著我們呢!”
說話間,不隻是孫長空,就連身後的那個男子也應了一聲,接著看向柳如音道:“嗬嗬,是啊!”
夢中驚醒,柳如音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慌張的他甚至顧不上虛弱的身體,立即坐立起來,以來確定之前所見究竟是不是一場夢。然而,桌上的湯藥似在提醒著他,懷孕的事情是真的。
“怎麼會這麼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種時候來。這麼說我要當娘了?”
說著,柳如音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極力感受著其中那顆幼小的生命。之前的雖然是夢,但直到現在,他也無法確定,當時與自己發生關係的究竟是孫長空還是遮天皇。
“難道,我的孩子真的要有兩個爹?不!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回想著那一夜的春宵良景,柳如音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可事已至此,就算後悔也為時已晚。不過就在剛剛的片刻間,她決定了一件事:這個孩子不能要。
無論於情於理,新生命的到來都是不合時宜的,更何況她甚至不清楚當初控製那副身軀的主人究竟是誰,這也是他為何遲遲無法與遮天皇撇清關係的主要原因。她以為他們兩者之間有著甜蜜的回憶,但事實上那個為她帶來希望幸福的卻是孫長空。
一想到墮胎的事情,柳如音的心就好像被刀割一樣,了結一個生命是容易的,但想從一個母親的手裏奪走一個孩子那是極為困難的。畢竟,他是胎兒的娘親,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她也做不到。可一想到孩子降生之後隨之而來的種種難事,她那顆慈母之心不禁又有些動搖了。
“算了,十月懷孕,如果按日子算的話,我不過才懷了四五個月,距離臨盆的時候還早。趁著這個時間,我得好好準備一下。”
人無論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填飽肚子總是首要做的。一天折磨,身上有孕的她甚至連一口水都沒喝上,四肢無力也是正常。眼下,伺候的丫鬟已經離開,她隻得“自食其力”,下了床,緩步來到桌邊,張口咽下了那碗湯藥。
神仙穀穀主的獨門補品果然名不虛傳,剛剛喝下十全大補湯的柳如音立即感覺體內升起陣陣暖流,氣虛發冷的症狀也隨之得到了緩解。內服加上調息,不一會兒柳如音已經可以自由行動,雖然還是不能動氣,但對於她來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當中恢複這麼快已經相當出乎意料了。一時間,他不禁想要拜見下這裏的主人,也好表達自己的謝意。
然而,人生地不熟的柳如音,別說是主人所在的地方,就連自己哪裏也不知道。而這偌大的庭院之中,居然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刹那間她竟有種置身於鬼宅之中的錯覺。
“莫非,之前救我的不是人,而是山中鬼魂邪魅。哎呀,都說孕婦的營分要遠遠多於常人,難道他們是打算將我生吃活剝、提升自己的修為?”
想到這裏,柳如音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不知是心境的緣故,還是這裏本來就如此,她越發感覺院中的梅枝有些陰森恐怖,就好像魔鬼的利爪一般,隨手搖擺,如同在朝他招手一樣。退後一步,誰知地上在什麼時候多了一級台階,剛好將他絆倒在地。慌亂間,她以為是妖魔作祟,登時發瘋似的登踹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突來的手掌忽然拍在他的後心之上。
“滾開!”
怒發衝冠,柳如音披頭散發,回身就是一掌。可誰承想,她的全力一擊,竟被那身後的“邪物”單手截下,在昏暗的光線之下,那張麵孔顯然格外猙獰。
“鬼啊!”
接連受驚的柳如音再也支撐不住,又要昏死過去。而這時那隻“邪物”竟突然開口道:“哎,姑娘,你沒事吧?看清楚,我不是鬼,是人!”
說著,他還拉起柳如音的手腕,朝自己的臉蛋上輕輕地戳了一下。果然,那人的皮膚光滑細膩,溫潤如玉,真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這時柳如音好不容易抬起眼皮,卻發現那人的臉上帶著一層相當古怪的“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