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如塗蠟,凶戾填膺。那個和藹可親的穀主不見了,那個嚴厲苛刻的父親也不知了去向,他已脫胎換骨,改弦更張,變成了一個無論是柳如音還是陸婉兒全不認識的狂徒,在他眼中,仿佛隻有殺戮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快腳似煉,不容反應,柳如音的身體已經飛了出去。而在同一時間,他竟已自對方的身體之中拔出了那柄利劍,豁然斬向陸婉兒的麵門。有意無意地一閃,令她逃過了一劫,但無情劍刃仍然削下了他的半縷秀發,被風一吹,便消散在雲霧之間。
柳如音被一腳踢出了山道,多半已經掉下了萬丈高空,如果不能憑風步虛的話,定會摔得屍骨無存。而眼下,陸婉兒孤身一人,獨自麵前自己的父親,當真是毫無辦法。
“砰!”
一拳掃落陸婉兒結結實實挨了一記,嘴中噴出血水不說,就連牙齒也被打掉了好幾顆。然而,冷酷的陸征並不滿意,他的拳頭像雨點一樣接連打在自己的女兒身上,每轟落一擊,對方的身上都會發出一陣瘮人的骨裂聲。
終於,陸婉兒已無力支撐,身體一萎,便要摔下一望無底的山道。然而,僅存的求生意識令他將唯一完好的手掌,扣在了邊上的一塊岩石之上,而她的整個人則懸掛在山道外側,可謂是命懸一線,生死瞬間。陸征看著自己的女兒變成這副模樣,竟也絲毫不動容,反而再次舉起劍來,像串糖葫蘆一樣將劍身穿過那隻扣在石頭上的手掌,直至劍鍔抵到手背之上。這一期間,陸婉兒幾度險些昏死過去,但關鍵時候倔強的性格令他得到了意外的力量,不肯服輸的精神更是化為奇跡,使她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不過,事情似乎馬上就要結局了。因為,陸征已經俯下身子,用那雙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字一字道:“為什麼要來這裏,否則你本可以不用死的。”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曾經的親情已然不再,陸婉兒含淚望著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爹,你為何對女兒……”
陸征伸手握住劍柄,然後輕輕地左右轉動了一下。鋒利的劍刃立即豁開其中的血脈,血像泉水一樣噴散出來。
“人間完了,為求自保,我隻能將神仙穀全部轉移,隻留下個空殼在原地,迷惑敵人。可是你們的小聯盟不但救不了自己,還讓神仙穀的秘密公之於眾。你們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那就說明陣法已然發動,而這裏與神仙穀的通道一旦形成,便再也無法斬斷。婉兒啊,你真是太無知了。因為你的任性,使得整個神仙穀上上下下三百多條人命都要為你陪葬。你說,你是不是該死呢?”
“住手!”
就在陸征準備進一步蹂躪陸婉兒的時候,一道驚斥忽然自後方襲來,令其不禁向後望去。然而,不等他看清身後的情況,一隻金色鳳凰竟是迎麵飛來,光芒大現的鳳爪之中更是爆發出一股超乎想象的力量,硬是將其逼退出去。
“哼?居然還沒有死?”
眼見大難不死的柳如音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濕身氣勢比之從前還要強盛數分,陸征不禁心頭一震,臉上不由升起幾分敬佩之情。而這時候,混身浴血的柳如音用力呼吸了幾口空氣,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內心的波瀾,進而道:“婉兒,你沒事吧?”
說話間,隻見自鳳凰幻影的尾部忽然延伸出一條翎毛,剛好甩到山道旁邊的陸婉兒身上。那條翎毛似有意識一般,竟自行纏繞在對方的身上,然後順勢將他一拉,便將其從崖邊拯救了回來。這時候,一直待在一旁靜靜觀察的陸征,終於開口道:“柳姑娘,你太讓我失望了。本來,你我可以結為秦晉之好,相伴到來。不過,就是因為你們的無知行為,才讓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方。”
柳如音眉頭微皺,不由道:“陸穀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陸征怒聲道:“你當然不懂!但天才智者的考慮,你們這些凡人又怎能通曉。我建造這片秘境,就是為了躲避這場劫難。早在數百年前,我與幾位道友便已經預見到了這次的事件。”
柳如囅稍稍思考了下,隨即道:“你指的是魔界入侵的事情?”
陸征點頭。他隻是輕輕揮動了一下衣袖,誰知原本圍繞在仙山周圍的厚實霧氣立即煥然水散,露出其原本的樣子。而直到這個時候,柳如音才終於發覺,三人所在的仙山其實不過是一塊細長的條石而已,隻是個頭大了一些。而在條石的頂端,依稀可以見到一些供人居住的房屋,而之前消失的那些神仙穀之人,便是住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