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矮的身影,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重複著那句話:“快回去吧,千萬別被那位神婆給你治了病……快回去吧,千萬別被那位神婆給你治了病……”
他那獨特的、如同捏著喉嚨一般發出的聲音,夾雜在鄉村夜晚的蟲鳴鳥叫聲中,給人造成一種極大的心裏壓迫感。
我和朋友緊張兮兮的僵在那裏,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他,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僵持了好久之後,我突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熟悉,並不是說,我曾經聽到過這種仿佛捏著喉嚨說話一般的聲音。而是他說話時候的那種聲調語氣,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在這種熟悉感覺的驅使下,我下意識的問道:“你是誰?我是不是認識你?”
突然,他聽到我的問話之後,身形微微一顫,明顯有些驚慌。
緊接著,他閉嘴不再說話了,不再反複的重複著那句:“快回去吧,千萬別被那位神婆給你治了病……快回去吧,千萬別被那位神婆給你治了病……”而後,便猛地轉身,向著遠處跑去。
我本來打算,追上那人影的步伐,探探那人影究竟是誰的。
但是,隨著那低矮人影的離去,朋友這慫包居然倆腿一軟,跌在了原地,一把拽住我的衣襟,哭喊道:“弓子,別……別追,丟下我一個人,我害怕!”
結果,我和朋友拉扯的這一會兒時間,那人影已經逐漸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我當時挺氣憤的,忍不住罵了句:“我草。”
可朋友這坑逼就跟沒事兒似的,也不搭理我,自顧自的坐在地上喘了一陣氣,便起身招呼我回車裏睡覺了。
這大半夜的,肯定是追不上那低矮的人影了。挺無奈的,我隻好跟著朋友上車睡覺了。
躺在車裏,我怎麼也睡不著,一直在尋思,剛才那低矮的人影到底是誰?為什麼他說話時候的聲調語氣那麼熟悉?
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於是,我推了推朋友,問他:“喂,你不覺得剛才那身影的聲音,聽著很耳熟嗎?”
朋友本來已經快要睡著了,聽了我這句話之後,他喃喃道:“耳熟個屁,我從來沒有聽過哪個傻逼的聲音會是這樣,聽著真他媽的的瘮人。”
我向朋友解釋道:“不,我不是說他那種仿佛捏著喉嚨說話似的聲音耳熟,我是說他說話時候的那種聲調語氣,是不是特別耳熟。”
朋友迷糊道:“睡覺吧,這一晚上折騰的夠嗆,聽不懂你說什麼。”
我特希望通過朋友,來猜測出那低矮人影到底是誰。所以我再次推了推朋友,使他清醒一點,耐心的向他解釋道:“比如你,平時說話就是那樣的,但如果你自己把自己的喉嚨捏住來說話,聲音就會變。雖然聲音變了,但你長久以來養成的那種語氣聲調的習慣,卻是無法一下子改變的……這樣,你知道我想要表達什麼了吧?”
結果,回應我的是一陣鼾聲。
臥槽!無奈的罵了朋友一句,自己又稍稍的琢磨了一陣,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猜想。
或許,那低矮身影說話時候那種仿佛捏著喉嚨似的音質,其實是他刻意的繃緊喉嚨發出來的,並不是他本來的音質。而他這樣做,應該是為了避免我們通過聲音辨認出他的身份。但是他沒想到,他雖然刻意的改變了聲音的音質,卻無法改變自己說話的聲調語氣。
所以,在我感受到那種聲調語氣的熟悉感之後,下意識的問了:“你是誰?我是不是認識你?”……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刻意的隱藏敗露了,所以落荒而逃。
有了這個猜想之後,我覺得我似乎馬上就可以發現那身影到底是誰了。
那低矮的身影,從身形來看,應該是一個小孩子。而我活到現在,認識的小孩子並不多,除了神婆她閨女以外,還認識七八個小孩兒,都是我親戚家的娃娃。
我默默的回憶著每個娃娃說話時候的聲音。想象著他們,如果繃緊自己的喉嚨說話,發出的聲音會是哪種種效果。
然而,每個娃娃的聲音都在腦海裏回憶模擬了一次之後,卻始終無法發現哪個孩子繃緊喉嚨說話的時候,會和剛才那道身影的聲音有所相似。
實在猜測不出那人影到底是誰,我也就懶得猜測了。
反正他說的那句“快回去吧,千萬別被那位神婆給你治了病”也沒用多大的意義。我本來就不打算讓那神婆給我治病了,那神婆那麼詭異,我還怕攤上事兒呢。再說了,就算我想要人家神婆幫我治臉,人家神婆還不一定樂意呢,人家現在是治富不治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