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說,娶了尉遲雪就是坐穩了半個江山。
尉家老太爺為太祖皇帝打下半壁江山,尉家的三代都是滿門忠烈,現如今,尉家的大公子尉梓軒手握兵符,直接隸屬於帝王。而尉遲雪是尉紫軒的胞妹,自然身份尊貴。
而以皇上對尉遲雪的特殊關懷,必然不會讓她伏低做小,到時極有可能是抬作平妃,甚至壓她一頭。
雲卿月的藏在袖中的指尖不經意間捏緊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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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遲顏小姐還真是可憐,方從鄉下接了回來,不曾想,卻不遭主母喜歡,僅僅因為折了園中的臘梅,便要被老媽子掌摑。”
“可不是,隻是這遲顏小姐的脾氣卻是過於倔強了些。若是她肯服軟,道一聲歉,何至於被夫人抓了把柄,鞭笞了十幾下!若不是大小姐出麵,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誰說不是呢?庶女在府中本就眾多,尤其這遲顏小姐的生母,舊時是夫人身邊的婢子,趁著夫人懷孕,老爺醉酒的空檔爬上了床,又怎麼可能被抬作姨娘?夫人氣惱不過,將這對母女遣到鄉下,也是圖個眼前幹淨。”
“這遲顏小姐也是個怪人,身邊總是帶著一隻黑色狸花貓,那隻畜生的綠眸還真是恐怖陰森。”
“罷了,罷了。這些都是主子們的事,我們這群丫鬟不該嘴碎,都忙你們的去吧。將這院中滿庭的積雪掃去,我們也好早些去歇息。”
……
熱氣帶著淺淺的花香擴散在小屋裏,氤氳縹緲,恍若雲端。
浴桶裏,女子蜷縮著身子,整個人埋在溫水裏。
她緊閉著眼,神色略帶著痛苦,肩膀上的的傷口肆然地淌著鮮血,將半桶水染得血紅。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將臉探出水麵,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瑩瑩的水珠從長長的眼睫上滑落,她的神色帶著惹人心疼的脆弱。
她厭惡鮮血,卻偏偏遍體鱗傷。自嘲一笑,女子慢慢步出浴桶。
隨意穿上淺白的長裙,她推開窗欞,懶懶地倚著牆麵,呼吸著院中的清新。
從小屋的窗牖中向外看去,見到那紛紛揚揚的雪花,女子不由眉心一蹙,她方要尋紙傘出門,就聽見庭院中狸花貓的嗚咽聲,深深淒厲。
庭院中,花貓不安地刨著前爪,兩隻尖尖的耳朵更是耷拉下來,幽綠的眼神夾雜著彷徨,恐懼,以及深深的戒備。大張著嘴,落出口中兩排雪白的獠牙,濕噠噠的粘液從上麵流出,一顆顆赤紅的血珠子滾落在入鏡的雪地上,光華流轉。
聽到庭院中的吵鬧,尉遲顏心知不好,如風般卷到了花貓眼前。
“這該死的孽畜,理應活活打死了!”說話的是一個雙丫髻的丫鬟,不過是個未及笄女孩,卻是惡聲惡語。
尉遲顏朝丫鬟身邊的那個華服的女子瞥去一眼,隻見著對方一手的衣袖已經殘破,手腕上是兩個鮮明的血窟窿。
卻原是被狸花貓咬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家小姐是特地給你送藥來的,也不知這野貓從哪裏躥出來的,竟……”
尉遲雪倏然打斷了丫鬟的叨叨,她的笑,淡淡的,就似一股清風撲麵而來,令人感到別樣的舒服。一笑間,她的眼尾稍稍張開,眼睫微卷,倒似有一點明媚。皮膚白皙,仿佛凝脂。
這個女子,一笑之間,竟似滿園梨花盛開。
“這狸貓也是護主心切罷了,倒是我突然造訪,有些唐突了。”
尉遲顏依舊是淡淡的神色,從尉遲雪的手中接過一個淨白的瓷瓶,眼神依舊木木的,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勾不起她的笑意。
“我記得,你舊時,分明不是這樣的性格。怕是這幾年在鄉下吃了不少苦,才養成了這樣的性子。”
尉遲雪有些澀然地苦笑,已然旋身,肩頭的暖裘染盡天地淨白,顯得她的後背寂寥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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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半月,照常是百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