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滑胎(1 / 2)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女子身上之時,女子的唇邊漾著一抹虛無的笑意,淡薄之中好似曇花一現。

另一邊的床榻上,雲卿月呼吸均勻,手上的傷口已經被精心地治療過,男人守了她一夜,負手站在窗前,隻是這神色中是難以捉摸的複雜。

他心中所想,全然是那個執拗的女子。

貼著胸口的那個地方,那截斷指似乎帶著灼灼的溫度,男人不自覺地覆上,苦澀從最深處漫延而出。

尉遲顏和錢多多分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一個內斂深沉,一個張揚單純;一個是將門之後,一個是山匪流寇。

這般天差地別,他卻依舊會有錯覺。

對錢多多的遺憾、對錢多多的愧疚,對錢多多的心儀,他全都轉移到尉遲顏的身上。

若非如此,在那夜新婚之時,他就會要了尉遲顏的性命。

命如草芥,他自傲、他冷酷,他何時這樣心軟過?

雲雨之中,是他從未嚐過的歡愉,他在煉獄之中掙紮,同樣也在雲端徜徉。

愛恨兩端,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她。

愛上了,便是輸了。

尉遲顏最後還是昏倒在了霞光之中,院中的落花漫天,盈盈衣袖,女子就那樣蒼白地臥著,天地之間,是她最脆弱的一麵。

“主子,王妃昏倒了。”說話的,是小八。

少年依著司徒莫離的囑咐,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尉遲顏,他跟了男人這麼多年,依舊無法看透男人的心思。

這個男人是矛盾的,在表麵上,他折磨著尉遲顏,而他的心裏,明明是緊張著、在意著這個女人的。

男人在折磨著女子,同時也是在折磨著自己。

“安排下去,從今開始,就讓她住進府中的偏院,府中的丫鬟奴仆,皆不能聽她使喚。”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是男人沙啞的聲音,有著一種刻意的壓抑。

*

尉遲顏轉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所處的是一間小簡陋的小屋,整張床榻硬邦邦的,身上蓋著一張破舊的棉絮,已經發了黃,散發著一股子塵埃味,黴味甚重。

還是白天,抬眼間,卻能見著房梁上吱吱的老鼠,四處是密布的蛛網,瓦片殘次不齊,從空隙中漏下星星點點的日光。

“喵嗚~”女子的枕邊臥著的是狸花貓,蜷縮著身子,緊緊地倚靠著她。

似是知道自己犯了錯連累了女子,出於討好,不斷地蹭著女子的臉頰,粗糙的舌苔劃過女子的眉眼,酥酥癢癢。

“王妃,你可醒了。”在屋中忙碌的是一個年輕的丫鬟,稚嫩的臉上是一片喜悅,手中握著一把掃帚,此時已經累出了一頭的清汗。

自桌上倒了一杯清茶,端端地遞到女子的唇邊,滋潤一片幹涸。

“王妃,王爺已經吩咐了下去,您今後便要在這處安歇,屋子已經給您打掃了出來,換洗的幾套衣服、生活用品也已經備下,往後,王妃您……”

丫鬟有些吞吞吐吐,尉遲顏卻已經猜到了大概。

這樣的結果,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這般清苦的生活,尉遲顏足足過了兩月,自己打水,自己洗衣,自己做飯,在這個宅院之中,她自給自足,倒還自在逍遙。

已經是深夜,女子隨意披著一件黃衫立於井畔,幾日的粗活,已經將她的手心磨出了水泡,此時拉著井繩,有些辣辣的疼痛。

粼粼的月光似水,前幾日方才下過雨,坑坑窪窪的地麵上,積了幾處的水攤。

“喵嗚,喵嗚~”狸花貓的叫喚在深夜中帶著一股子的甜膩。

尉遲顏巧笑嫣然地看著小家夥,臉上是一抹自然的笑意。

司徒莫離就隱在不遠處的樹影下,他就這樣站著,頗有些遺世獨立的感覺。

女子的身上本沒有多餘的飾品,笑時卻像一抹幽蘭綻放在午夜,悠悠的,似流轉著清清淺淺的華光,流轉間,似乎可以照亮他人的眼眸。

小屋中是豆燭的燈火,眼見著女子已經打了水進屋,卻在下一刻,聽得一聲劇烈的聲響,緊接著的,是狸花貓慘烈、緊張的叫喚。

司徒莫離還未思考,身形卻已經驟風般行動起來,一室的雜亂中,女子躺在水漬中,整張臉被亂發遮掩起來,能聽得女子細弱蚊蠅的呼痛聲,她緊緊地捂著肚子,下身的裙襦慢慢綻開嫣紅,一路擴散。

似乎是猜到某種可能,男人的心髒猛地一陣收縮,一時間如遭雷劈,渾身都麻木,不得動彈,便連著狸花貓抓撓他的小腿都不覺吃痛。

大腦中是一片空白,下一瞬,他已經將女子抱進了懷裏,這個女人是這般的輕,幾乎骨瘦如柴。

惶恐,男人的眼中就隻剩下惶恐,那樣摧天滅地的情緒將他淹沒,再不能思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