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悄悄爬上樹梢,透過木窗上大小不一的破洞,投射在房屋內。不大的寢室中,隻有簡單的一張床,連張能歇腳的桌子都沒有,更別提其他的陳設。

“娘,早。”唐沐柔打著哈欠走出方麵,眼角下一篇陰影。

林儀放下手中的斧子,剛批到一半的木柴落到地上發出聲響,“柔兒,你怎麼精神這麼差,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娘,你怎麼大清早就在劈柴,也不多休息會兒,大清早的就這麼辛苦。”林儀說的沒錯,她的確沒有休息好,並不是這裏因為條件差到難以入睡。

擁有隨身空間,這樣的bug讓她興奮了大半宿,直到天蒙蒙亮才合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林儀把手在衣擺處蹭了蹭,拍著身上的灰塵就朝著唐沐柔走來,“娘在鄉下做慣了,這一天不起來做做家務,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請問......”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唐沐柔抬頭看去,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模樣嬌俏可愛,身著唐家仆服,有些害怕的盯著她們母女。

“林姨娘!”她看來許久,突然跪在林儀的麵前,“您真的回來了......”

“你是?”林儀看著她,有些麵善,卻是想不起在那裏見過她。

林儀先把這小丫頭扶起來,“有什麼是起來再說。”

小丫頭感動的看著林儀,“林姨娘,奴婢是柳兒啊,倩娘之女,”

“啊!”林儀像是想起了什麼,記憶中的身影和眼前的柳兒漸漸重合。

林儀此刻身體正虛,唐沐柔連忙從林儀手中扶過柳兒,柳兒的聲音有些哽咽,“十年前,我娘難產,幸得林姨娘為我娘延醫問藥,這才保住我娘的性命,我娘隻是唐府的一個下人,根本就沒有人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這救命之恩,柳兒唐不敢忘。”

說著,柳兒便伏身一拜。

“快起來,快起來。”林儀扶著柳兒的手再次將她拉了起來,淚眼凝噎的說道,“原來你竟是倩娘的女兒,那日我也是機緣巧合,才碰見了病重了倩娘,我那時能做的,也就是找來大夫為倩娘診治了。”林儀有些無奈,她在唐府無權無勢,舉步維艱,“對了,倩娘現在在那裏呢?她如今可安好?”

柳兒哽咽了一下,說道,“我娘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林儀聞言,淚流滿麵的擁住柳兒,心裏難過不已,歎道,“怎麼就去了呢?”

“娘臨終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林姨娘了,當初聽聞林姨娘帶著三小姐去了鄉下,娘就一直牽掛......若她娘泉下有知,知道林姨娘如今又重回唐家了,想必也會高興的。”柳兒補充說道。

林儀自小孤苦無依,與倩娘也算是同病相憐,隻是後來林儀成了唐肅楷的妾室,而倩娘則被大夫人指給前院的一個管事,兩人便不常見麵了。

隻是沒想到,十年前那一次,竟是她們最後一次相見,怎叫林儀不傷心呢。

唐沐柔在一旁聽了經過,心中也不好受,這些在宅院中生存的女子,何嚐容易呢,她想要安慰她們,卻不知從何說起,便隻好沉默著。

“林姨娘快別哭了,”柳兒見林儀哭的傷心,愧疚道,“都是柳兒不好,惹得林姨娘傷心了。”

“你這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林儀撫了撫柳兒的頭。

柳兒抹了抹眼淚,“我聽說這幾天老爺把林林、姨娘和三小姐接回來了,今日又在老夫人那裏瞧見,便跟了過來,沒想到真的是林姨娘。”

林儀也止住眼淚,衝著柳兒說道,“好孩子,今後你就把林姨娘當做親人吧,讓我來好好照顧你。”

柳兒柳兒破涕為笑,忙道,“不敢讓林姨娘照顧,柳兒是個丫頭,自然是由柳兒來照顧林姨娘和三小姐才對。”

“柳兒,你在府裏這麼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柳兒方才擦拭眼淚的時候,袖口有些下滑,唐沐柔瞧見柳兒手臂上有些淤痕,似是被人打過,便好奇問了句。

柳兒眼眶一熱,卻是倔強道,“府裏責罰重,柳兒不懂事,管事們隻好按規矩懲罰。”

林儀聽了,將柳兒衣袖卷起來一看,新的舊的傷痕交替在一起,深深淺淺的映在女孩瘦弱的臂膀上,令人不忍直視。

林儀有些詫異,“這些人,他們、他們怎麼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啊......”

斑駁的傷痕,看的唐沐柔都有些氣氛,她知道林儀是在心疼柳兒,“娘。”

“哎,他們......”林儀還是難以接受事實,又心疼柳兒,小小年紀就吃了這麼多苦。

柳兒在一旁沉默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