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他這樣讓慕容隱難受,心裏頭總不是滋味,她卻故作鎮定的不肯表態。“瓔珞,你幫我把藥端過來好嗎?”
好嗎?他的低聲下氣,他的驕傲……卻在慕容隱身上,從來不起作用。
慕容隱做了下思想鬥爭,乖乖的說了一句“好,”緊接著去拿藥了,在這期間,劉楚熙的眼眸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她端過藥側坐在床邊,拿著勺子在湯藥裏晃了晃,嚐了一小勺,眉頭蹙了蹙。
“有些苦,良藥苦口,主上不嚐嚐嗎?”慕容隱把勺子遞到他唇邊,劉楚熙卻緊緊閉著唇,不肯張口。
“我怕苦,很怕。”他好似是故意陳述這個事實,慕容隱的手抖了下,差點沒拿住勺子。
他怕苦,三年前,自己卻什麼也不知道。
三年後他日日與湯藥作伴,為什麼知道了,心裏卻是如此痛苦呢?
慕容隱把勺子重新放回碗裏,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加點糖之類的,隻怕這草藥達不到效果了。”
劉楚熙突然再次咳起來,這次他猛的朝床下吐了口血,慕容隱一驚,放下碗替他擦著唇上的血跡。
劉楚熙僅存的力氣握住慕容隱的手,她低下頭,劉楚熙的眼睛,慕容隱根本不敢去直視太久,因為很容易令她心虛。
“瓔珞姑娘,你……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劉楚熙的眼睛閃著淚光,他的身子或許好不了了,或許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有慕容隱就足夠了。
“主上深明大誌,文韜武略無所不及,北國境內的……”
“我不想聽這些話,這些都是阿諛奉承的話,我想聽……在你的心裏。”
慕容隱說的這些話不曾有什麼誇浮而言,劉楚熙確實是一個好君王,百姓人人愛戴。
可是……在她心裏,在她心裏的……不信任自己的是他,把自己當成替身的是他,關自己進冷宮的是他,害自己心灰意冷的人還是他。
“在臣妾的心裏主上是個好國君,”慕容隱最終說了這麼一句話。
“國君?那夫君呢?”劉楚熙不甘心,繼續問她。
“主上糊塗了,臣妾不是王後娘娘,臣妾於主上是妾,臣妾不敢自稱主上是夫君,主上神誌不清,臣妾不敢越界。”慕容隱頷首,相敬如賓的她另劉楚熙覺得好疏遠,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好難受。
慕容隱啊慕容隱,你究竟想耍我到什麼時候,你就一定非要我死了,要整個宮廷整個北國陪葬嗎?
劉楚熙推開慕容隱的手,她手裏的帕子上沾滿了劉楚熙唇上的血,慕容隱瞳孔微微收縮了下。
她恨自己對劉楚熙還有感覺,真的好恨。
“你能喂我嗎?藥應該涼了。”劉楚熙幽幽說道,慕容隱打了個寒顫,端過藥碗小心翼翼的喂他。
劉楚熙抿了口,眉頭皺起,卻還是一口一口喝完了。
接下來的幾天慕容隱忍不住一遍遍去透太醫口風,也聽到他的病開始見好,太醫告訴她這是常有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主上總會這樣,叫她不用擔心。
慕容隱承認,自己的心確實是放下很多。
他說過藥很苦,他每天都喝藥,是不是更苦呢?
別想了,慕容隱忍不住提醒自己,往臉上甩了一巴掌,似乎可以鎮定一些似的。
鳳鑾殿
“主上咳疾你們也看到了,平日好吃懶做,今時不同往日,也沒有人真的貼主上的心。”李風兒在上座嚴肅的說道,她的眼睛看的卻是慕容隱這裏。
上次殺害慕容隱未果,索性小順子說慕容隱不曾遇見過他,李風兒才鬆口氣。
不過她還是把小順子除了,今日沒碰過,明日萬一就遇見了呢?即便小順子皆她心腹,她也不能手軟。
慕容隱隻顧吃貢橘,她想以此來麻木自己,麻木了……就什麼感覺也不會有了。
“隨隨便便進龍宮,主上哪次不是攆出來,臣妾們如今也不敢隨意過去了啊!”吳雙兒哭喪著個臉,主上最近性情如此暴躁,誰敢去惹他,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主上今日又咳血了,他才二十來歲,長久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劉若止的眼睛都熬紅了,主上這個樣子,她怎麼安心,幾日她都未曾睡好覺了,主上身子受損,她寧願是自己……寧願自己此刻就死了,她也不願意讓主上受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