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沒說‘爺’,火氣消了不少。
江夏初沒說話,毫無血色的臉,被陽光襯得更白,半響張張嘴,‘對不起’三個字還沒出來,葉在夕就搶過了話語權:“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有什麼好愧疚的,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有房有車有存款,還有一票子的女人等著我去采擷,這樣的我,要你來同情?你還是同情同情你自己吧,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就一個男人嗎?你是女人,大不了投降,有什麼好倔的,你不心疼你自己,我還心疼呢。”
脫口而出的話,沒經大腦,江夏初怔了一下,葉在夕苦笑一聲,末了接著剛才的話補充:“我還指著和你雙劍合璧一起殺進歌壇呢。”
各種疼裏,心疼最疼,各種心疼裏,連言語都不能的心疼最疼。
此時,葉在夕正含笑看著她,在不為人見不為人知的地方,有個器官,該死地疼極了。
江夏初對上他眸子,扯扯嘴,苦笑寒涼:“在夕,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
連心疼都藏不住……
葉在夕也笑,拂了拂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你是第一個說我傻的人。”
“謙成比你聰明多了。”
她還在笑,隻是笑出了眼淚。
他落在她臉上的手一瞬僵住了,怔怔眸光癡纏著她,全是匪夷所思光:“什麼時候知道的?我自認為是個合格的演員,沒有一點破綻。”
沒有一點破綻?那他怎麼將恨演成了愛。
她咬著牙,不讓眼淚落下來:“很早。”
他隻是無謂地笑笑,有些牽強:“我怎麼沒看出來。”
葉在夕的掌心很平滑,不像男人的手,他喜歡保養,喜歡美容,他的手總是暖暖的,軟軟的,移到了她眼瞼,她的眼淚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睫毛在輕顫,她鼻子輕微抽著,伸手,拿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
“是很傻,本來我是來勾引你的,反而被你勾引了。”
他苦笑了一聲,她揚起頭,沒有眼淚掉下來,隻是渾身都在輕顫,唇咬得很緊。
江夏初從不對著葉在夕哭,從不,很奇怪,明明是最信任的人,她卻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
忽然,葉在夕伸手,捧著她的臉:“我再傻最後一次。”
她淒淒眸子似乎水洗,打濕了睫翼,沒有說話。
葉在夕湊近,眸光離得很近很近:“江夏初,你想不想跟我逃命天涯?”
這樣認真,這大概是這麼玩世不恭的他,這一生中所有的專注。
江夏初啊,你何德何能,有這樣一個本該最恨你的人,那樣毫無保留地愛你。
隻是,那個人,隻能辜負了。
“在夕。”
葉在夕沒有回應,隻是灼灼看她,眸光似深秋黃昏漸涼的最後一絲微光。
她搖搖頭,眼淚落在他手背:“你是真的很傻。”
他苦笑,起身,將她骨瘦嶙峋的肩抱在懷裏:“是啊,你讓我變成了傻瓜。”
隻是,我心甘情願呢……這一輩子,總要為了那麼一個人,傻那麼一次,他遇上了,也許所有人都說他傻,他也甘之如飴。
江夏初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沒有葉在夕的身影了,不知道她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左城守在旁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走了嗎?”聲音微啞,半闔著的眸子沒有看左城。
“嗯。”
問完一句,隨即沉默下來,他們似乎總是沒有話題。
半響,左城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她剛要往後退,左城一把將她抱進懷裏,湊在她耳邊,鼻息在她脖頸:“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