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初眸子一沉,亂得一塌糊塗,全是慌張:“二審在什麼時候?”
“半個月之後。”
關艾回答完,江夏初就沒再說話,安靜地抱著抱枕,那個抱枕關見過,在左家見過,黑色的,左城最愛的顏色,江夏初抱著,明明那麼格格不入,關艾卻覺得視覺效果和契合。
關艾突然想起了那句矯情的話:愛情總發生在不經意間,來得無聲無息。
就像那個黑色的抱枕,無聲無息的。
這個傻女人,需要點,聰明人,總有些方麵格外愚鈍,關艾便點破,說:“左城在等你的表態。”
江夏初有些恍惚。
“你呢,怎麼打算?左城入獄已經半個月了,而且二審也沒多久了。”
一開始江夏初沉默,半響,才抬頭,看關艾,眸子有些放空:“關艾,其實我一直都恨他。”
聽說重情義人,不輕易恨一個人,一旦恨上了,就比愛還來得強烈,關艾覺得江夏初就是這樣的人。她恨左城,以至於都不知道,還有另一種感情的存在。
關艾點點頭:“我知道,你恨他嘛。”頓了頓,語氣認真,嚴肅地不讓人有閃躲的機會,“但是,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看著江夏初的眼睛,“你愛不愛他?”
江夏初恍然,搖搖頭,眼神茫然又空洞。
關艾無奈,歎氣:“我就知道,那我問你。”托著江夏初的臉,一字一字問得莊重,“江夏初,你愛左城嗎?”
愛嗎?她腦中忽然閃過很多很多畫麵,一幕一幕,都有左城。
左城說:我的夏初啊,你怎麼獨獨對我這麼狠呢?
左城說,夏初,夏初,你若轉身我便在地獄。
左城說:就算我死,也舍不得你死。
左城說:誰都不能判我的罪,我隻給了你這個權利。
左城說:你不要我啊,夏初。
……
這麼這麼多話,她竟記得這麼清楚,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表情,都像刻在了記憶裏,腐蝕到身體裏。
第一次,她問自己:你愛左城嗎?
張張嘴,不知怎麼回事,不敢回答了。
關艾過來揉揉她的頭發:“別急著回答我,親愛的,好好想想。我走了,我家男人還在樓下等我呢。”
關艾走後,屋子裏隻剩她一個人,安靜在發酵,她覺得冷,縮進沙發裏,無意識裏喃了兩個字。
“愛吧。”
有一種愛情,深入骨髓,在最柔軟,最隱秘的地方,看不見,察覺不到,也正因為藏得深了,所以也剔除不掉,那種愛情叫做:愛了,但是不能愛。
關艾下樓,路過小區路口,瞅了瞅一群麵無表情的保鏢大哥,上前:“我說大哥,你們不用吃喝拉撒嗎?”
對此,關艾很好奇,這些保鏢大哥怎麼能做到於泰山壓頂而不動呢?
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眼神都沒拋過去一個。
關艾又問:“大哥,你們的女朋友知道你天天守著別的女人嗎?”
好吧,左家的人,都在內部找女朋友,所以關艾口中的那些女朋友們,也天天守著一個女人。
“拜托有點反應好不好?”還是沒一點反應,關艾焉了,“得,我自找沒趣。”
不遠處程信之無奈地搖頭,上前,拉著關艾:“走吧。”
“關艾。”
“嗯。”關艾漫不經心地應了
一句,腦中還在想著那些保鏢哥哥們。
知道關艾心不在焉,程信之托著她的臉,頓了很久,語氣忽然就有些沉悶壓抑了:“兩年前,那次車禍不是意外,是我。”
關艾不吃驚,倒是好奇:“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不是突然,我早就想告訴你。”
關艾哪裏知道,程信之猶豫糾結了多久。
關艾拿開程信之的手,不以為意地笑笑:“可是我早就知道。”眼珠子一轉,眸子彎了彎,像一輪上弦月,“為了你的初戀情人嘛,我懂的,誰年輕的時候沒愛上過幾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