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貼近她的耳尖,在她燙紅的耳珠邊輕道,“你信裏說過,即便我勾勒出來的是一個夢境,哪怕帶著曼陀羅的毒藥,你也願意沉淪其中……那是什麼意思?”
陳冰在我的懷裏抬起頭,兩隻手環繞在我的背上,身體緊緊的跟我貼在一起,這一刻,她忽然眼淚忍不住的流溢出來。
“那意思是我們又再見了,陳鋒……”
一個半月的時光在很多人看來,並不能說明什麼,隻是這半年內偶爾夢裏醒來,那種躺在床上孤單思念的滋味,深陷無邊黑暗中對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兒,難以觸及的哀傷,使這份孤獨嵌入靈魂……
有多思念才算思念?距離有多遙遠才算遙遠?這些哲學方麵的問題不是我能解答的,但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太多考慮,能在這裏重逢,便證明了上天還是眷顧我們的。
我牽住陳冰的手,從校門口一路跑開了。這裏的人流量太大了,而我與陳冰的一幕,顯然也給了他們太多的震撼,付曼或者那些無關緊要的其他學生,他們臉上的表情像是一盤桌子上的冷菜碟,剛被夾了幾筷子,淩亂而橫七豎八。
從校門口一路跑開,來到不遠另一條道路旁,我倆互相看著對方的目光,本來無意中的牽手也覺得銷魂起來。
沒有了其他人的注視,我們彼此都放鬆了一些,陳冰告訴我說,相愛她寫那封信之前,她實際上跟母親有一個約定,那就是她和我雙雙考上了一中的話,就給我們在一中相處三年的機會,但如果我沒有考上的話,陳冰就必須去上海,到她父親那裏讀更好的高中。
聽了她的話,我心裏微微一震,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盡管事情沒有那樣發展,但我心裏還是後怕不已,如果陳冰去了上海,那我又該做出怎麼樣的努力,才能去追上她的腳步?
隻是來一中,已經讓我如此艱難,未來遇到更大的苦難呢?
我沒來的多想這個問題,陳冰又告訴我,最終,她父親的決定,讓她有機會重新回到了一中,不過她還是沒想到我能來到一中。擇校費的事情不是什麼機密,她也能聯想到這裏,但同時她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一方麵想把這件事告訴我,另一方麵,她有擔心,高價擇校費會給我帶來更大的壓力。
解釋完這些事情之後,她懷著歉意對我說,“是我不好。”
“你已經很好了,是我自己不夠優秀……”
我回想著中考時被黃楊和老李算計的事情,再想著為了擇校費奔波的事情,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的輕鬆一點,不讓陳冰察覺到我的疲累與心酸,開口笑道,“我跌跌撞撞才到了這裏,隻能怪我自己做的還不夠好……不過你放心,擇校費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壓力,也沒給我家裏造成太大的負擔。等將來,我有實力之後,前麵阻擋我們的,就算是死神,都要讓他退散。”
陳冰輕輕捏著我的手,長睫毛下的眸子深深看著我,半晌後才說,“不要說死,我們都會好好活著。”
我反手和陳冰十指緊扣,回想起陳蕭曾經往我腹下此過來的尖刀……是啊,要好好活著。
聊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天色竟然已經黑了下來,陳冰說,她跟家裏說好八點鍾之前要回去,而現在已經超過八點了,要盡快回家。
說完之後,她的手輕輕收了收,我卻沒有放手,反而捏的更緊了。她有些臉紅,看著我小聲說,“還有很長時間呢……”
我這才讓她滑膩的纖手從我手裏遊魚般的逃脫出去,小手指還邪惡的輕輕勾了一下她的小指,惹來一絲幽幽流轉的清眸。
昏黃路燈下,光陰落滿,法桐的清香正好。
是啊,還有很長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