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細汗,安文夕對城牆下揮手道:“九哥哥——”
北宮喆聞言驀地調轉了馬頭,朝城牆上看去,那抹嬌小的身影正衝著他招手,紅衣如魅,衣袂絕絕,翩躚如蝶,竟美的驚心動魄。
她由於奔跑,雙頰浮現一抹紅暈,薄唇也有些發幹,但是她笑得燦爛而明媚。
北宮喆抬眸對上安文夕的杏眸,沉聲道:“等朕回來!”他的眉宇之間沁出了一抹淡淡的溫柔。
“我等你!”安文夕雙眸澄澈,透著堅定。
三軍將士皆舉眸看向帝妃二人,早就聽聞皇上盛寵前安朝十公主,竟不想二人的感情如此之好,甚至比平常夫妻之間還要親密許多,這在曆朝皇室之中也是罕見的。
彭仁武微微皺眉,皇上盛寵羲和公主,他早在清河之時就已經見識過了,所以當時他堅決反對安容進宮,而那丫頭死纏爛打,非得選秀入了宮。如今看這樣子,隻怕他那女兒這輩子也難得聖寵了,偏偏那丫頭性子偏執,一旦她認準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而且她性子驕縱且心機不深,實在不適合待在後宮之中,彭仁武不得不擔憂起彭安容在後宮的生存問題了。
北宮喆深深地看了眼安文夕,似乎想要將她的眉眼刻進心裏,然後驀地調轉馬頭,厲聲道:“出發!”
他雙腿一夾馬腹,胯下馬蹄聲聲,身後旌旗獵獵,三軍將士踏馬揚鞭,猶如千軍萬馬奔騰,氣勢雄健,三軍走後,馬蹄卷起細塵,模糊了安文夕的視線,那個高大筆挺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她的眼簾。
安文夕怔怔的盯著北宮喆離開的方向,半晌才頹唐的轉過身子,將後背貼上城牆,身子一點點滑落。
清風掠過,吹得她的眼眶澀澀發脹。
隱在暗處的曹暮煙看著這一幕,雙眸內一陣複雜,嫉恨的眸光一閃而過,緊接著是濃濃的不屑。
如此難舍難分,若是他再次歸朝卻一點也不記得她的話,她倒要看看他們是否還會這般深情不負!
曹暮煙輕垂眼瞼,由滄月攙著回了長樂宮,而剛才的那一幕卻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不可否認,這樣一段至死不渝的愛情她這輩子也沒有得到。
漸漸的,她的腦海中逐漸浮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年輕的臉龐俊逸出塵,淡笑著對她伸出手,“姑娘,你家在何處,在下送你回去。”而下一瞬那年輕的男子卻和另一個女子相攜而去,她卻隻能恨恨的看著他們相擁在一起的背影。
曹暮煙驀地握緊雙拳,雙眸迸出恨意,她一直都愛著那個人,卻同時也將他恨到了骨子裏!
陌姑姑和歡涼登上城牆,看見安文夕跌坐在地上,立即上前攙起她。
安文夕看了眼陌姑姑和歡涼道:“你們怎麼來了?”
“不要命了麼?”陌姑姑蹙眉厲聲道,然後一把抓過來安文夕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脈搏。
幸好,並沒有什麼大礙。
“你知不知道,前三個月的時候最容易滑胎?”她還竟敢從未央宮一路狂奔到城牆上。
“陌姑姑,這次是我錯了,我們回去吧。”安文夕看了眼陌姑姑,緩緩下了城牆。
一路上,安文夕一直抿著唇,始終一言不發,神情黯然,仿佛她的魂兒也隨著北宮喆一同去了洛城。
回到未央宮不久,長樂宮就遣人來接歡涼,安文夕將歡涼拉到內殿,囑咐她道:“曹太後陰狠毒辣且脾氣古怪,你多多小心。”
“放心吧公主,歡涼會保護好自己的。”
安文夕將聽音石放到歡涼耳中道:“一旦曹暮煙刁難你,立即用聽音石告訴我,就是和曹太後動手我也要將你帶回未央宮。”
歡涼心中一暖,重重點頭,“公主,我每晚都會回來未央宮的,你別擔心。”
歡涼走後,安文夕頓時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這次回宮以來,未央宮便沒有了任何下人,而安文夕也沒打算再添新人,所以這偌大的未央宮僅僅有歡涼和陌姑姑兩個人罷了,如今歡涼去了長樂宮,而陌姑姑又不喜近人,此時,整個殿內僅剩了安文夕自己。
安文夕吃了藥靠在軟榻上小憩,不知想到了什麼,驀地睜開了眼睛,習慣性的喚道:“歡涼,歡涼……”
過了片刻,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聲尖細的聲音響起,“皇貴妃娘娘,歡涼姑娘去了長樂宮。”
安文夕坐起了身子,慢慢勾唇,歡涼不在,她竟然有些不習慣了呢。
“張公公,你怎麼在這裏?”
“皇上知曉娘娘不喜身邊奴仆成群,又擔心娘娘這裏沒人伺候,所以皇上臨走之前吩咐咱家來未央宮伺候娘娘,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就盡管吩咐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