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聽著穩婆的吩咐吸氣、呼氣,雙手緊握,拚命用力。雖然已經是十月的天氣,安文夕此時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整個人如同被泡在水中一般。
歡涼和農戶家的女主人一同進進出出,一盆盆熱水進來,又將一盆盆血水端出去。歡涼一臉擔憂,更多的是畏懼,她從沒有想到生孩子會這樣的可怕。
“夫人,再用力,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啊——”安文夕實在忍不住痛呼一聲,漫天的痛意死死地包裹著她,她這些年來受過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傷,也從未覺得向今天這般疼痛。
“夕兒,我在這裏,慢慢來。”北宮喆一遍遍道,看到她如此痛苦,他恨不得替她承受這一切。
歡涼被安文夕的痛呼扯得一陣陣心悸,像是安文夕這樣心性堅韌的人都忍不住痛叫出聲,那該有多疼?
“又不見了。”穩婆驚呼道,“繼續用力啊,用力!”
這個孩子好像再同眾人捉迷藏一般,有好幾次頭都已經出來了,待穩婆要伸手去接之時,又不見了蹤影。
“樂樂,樂樂……”安文夕在心底拚命的叫著這個孩子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給自己打氣,她一定可以的,這幾個月她都已經熬過來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
“夫人,再用力。”穩婆有些急切道。眼看著已經又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孩子卻遲遲沒有生下來,若是羊水流盡,孩子就會有危險的!
“唔……啊——”安文夕握著北宮喆的手驀地收緊,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氣。
“出來了出來了。”
“哇哇……”緊接著,一聲響亮的啼哭聲在這件屋子裏響了起來,安文夕整個人頓時沒有了任何力氣,一股濃濃的疲憊朝她襲來。
“恭喜公子,恭喜夫人,是一位小公子!”穩婆歡喜道。
歡涼已經將馬車上提前準備好的繈褓拿來,穩婆立即將小孩子包裹起來,遞給北宮喆,“公子,小公子雖然是早產,但是十分健康。”
看著那小小的肉團子,北宮喆竟有些手足無措,僵硬的從穩婆懷裏接了過來,這個孩子太小了,甚至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
他的臉上紅通通的,皮膚也皺巴巴的,但是那一雙黑亮的眼睛卻滴溜溜轉,十分可愛,這一雙眼睛倒是像極了他。
北宮喆心中一動,愛憐的抱著小家夥,半晌緩緩道:“這孩子,就叫他北宮瑾吧。”
“瑾?”安文夕微微一滯,這不是當初他封她為淑妃時的封號麼。
“瑾,美玉也,很好。”她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容,“讓我看看他。”
北宮喆將孩子放在安文夕身邊,一向冰冷的眉宇之間洋溢著淺淡的幸福。
安文夕看著那小家夥黑亮的眼睛,心中緩緩升起一抹欣慰,能夠看到他平安降生,剛才即便再痛也是值得了。
原本樂樂是早產,她心裏還是比較擔憂樂樂會發育不好,身子骨不如正常的孩子健康,如今看到不斷眨著眼睛、精神滿滿的樂樂,心中的擔憂少了幾分。
她隻顧著看著眼前的樂樂,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身側的北宮喆已經起身出了房間。
就在她剛想和他說話之時,門口處傳來月清絕的驚呼,她轉眸看去,北宮喆那道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倒了下來。
“北宮喆——”她不顧身子的孱弱,艱難的坐起身子,但是現在雙腿陣陣發軟,身上已經沒有了半分力氣,她根本難以下床。
“公主別擔心,他會沒事的,你先好好休息。”歡涼在一旁勸道。
“他這是怎麼了?歡涼,你去看一眼,看看他的情況如何了。”安文夕催促道。
“公主,有月清絕呢,你就別操心,你現在身子虛弱,好好休息。”
“不,我感覺月清絕有事情瞞著我,我要你親自去看。”
歡涼拗不過她,隻得出了屋去,此時北宮喆已經昏迷了過去,臉上慘白,由於剛才紫熏那一掌,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內力,原本身子就破敗的不堪一擊,剛才的行為無異於找死。
月清絕搖了搖頭,“目前,那噬心散的毒已經完全侵入心肺,除非有解藥,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歡涼臉色沉了下去,一言不發的看著月清絕,月清絕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你就對她說……就說是今日那女人一掌傷到了肺腑,目前暫時昏迷,沒有大礙。”
歡涼點點頭,對月清絕淡淡勾唇,“這件事多虧你了。”不然她一定有些手足無措了。
“快去吧。”月清絕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