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日以來的相處,付辛越發覺得對方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雖然做事隨性,但性格卻純粹至極,讓他這種在商場上混慣了的人感覺十分自在,並不需要想太多,該笑就笑,不開心便說出來,何必遮遮掩掩。
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那個奇葩任務了,光想想都感覺頭疼,但又不得不完成,自己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吧?
“荒無,你有心事?”顧安爵借著帶對方參觀昆侖教自己也將各處走了一遍,有個伴怎麼也比單獨逛強多了。
這會兩人正停在白鷺湖前,湖麵是碧藍色的,被陽光斜照下來,更是如同質地透明的漂亮寶石,搖晃間漾出微光,與夕陽的餘暉交織在一起。
“我,那個……”付辛斟酌了一下,想著幹脆直說算了,也比欺騙來得好,卻突然被打斷了。
“你覺得這些小家夥如何?是不是很聽話?”
對方手裏是一段不知何時折斷的柳枝,鮮活的嫩綠襯得他膚色越發白皙,黛青色血管交織,那雙手既纖細又帶著濃濃蠱惑意味。
付辛竟一時看得有些失神,默念了好幾遍穆言的名字才將心底那點綺麗念頭壓下去,朝湖麵上嬉戲的那幾隻天鵝看去。
毛色雪白,高昂著脖頸,看起來姿態極為優美,尤其是遊動時,與垂柳相互映襯,更是形成道別致景觀。
“的確很漂亮。”付辛有些不明所以,難不成這些天鵝還有什麼特別之處?在湖裏養天鵝不是很正常嗎?還有,聽話又是什麼意思?
顧安爵並未說話,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那顆淚痣似乎也受到主人情緒的感染,像是活了一樣,顏色變得更加豔麗起來。
他隻隨手一拋,那段柔軟的柳枝就劃破湖麵,濺起了大片水花,湖中的天鵝也被驚擾,張開翅膀,迫不及待地朝空中飛去,結果才兩米的高度就被硬生生拽了下來,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付辛這才看見它們腳踝上都係有銀質的小環,這會已經深深勒入肉裏,滲出細小的血珠,落下後,又快速地融進湖水裏,沉入深處。
細長銀鏈的另一端延伸到湖底,不知被綁在什麼重物上,雖然那鎖鏈做得很精巧,像是件純粹的藝術品,但也否認不了它們是被強行禁錮在這裏的事實。
雖然早就知道昆侖教教主段滄瀾是個連人肉都敢生吃的變態,按照書裏描述的,他直接把無極宗大長老邵景平,也就是當初參與屠殺事件的罪魁禍首之一給剮成了千片用來涮火鍋,心裏已經有了些準備。
但大概是對方這幾日表現得一直很正常,加上那絲無法忽略的怪異情愫,付辛反而漸漸放下了防備,等親眼目睹眼前這一幕,不免有些心驚。
“它們現在很聽話,對吧?”顧安爵像是沒看到付辛陡然變化的眼神一樣,聲音依舊十分溫柔,緩緩道,“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隻了,之前那些太不聽話,所以啊,我把它們都給殺了。”
對方的語氣太過輕描淡寫,眼神也通透至極,就好像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付辛一時間竟像是失了理智,說不出半句話來反駁。
“總想著逃跑的可不是乖孩子。”顧安爵突然貼近他,溫熱的呼吸從麵頰拂過,有股酥麻的癢意。
眉眼像是揉雜了世界最美的色彩,綺麗而驚豔,裏麵的墨色濃稠到化不開,就算再不甘心,也隻能被拽著不斷沉淪下去。
“你說,對嗎?”這句話輕喃擦著唇瓣吐出,像是個羽毛般的輕吻,曖昧異常,付辛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隻剩下點頭的份。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髒又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撩撥而劇烈跳動起來,正想伸手推開,對方卻已經主動退開了,他心裏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遺憾居多。
“傳送陣在七裏亭裏,這是陣石,放在正南方位那根柱子的暗格處就可以啟動。”紅色身影渡過湖麵遠去,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了耳邊。
疾風掠過,付辛隻抬手一接,手心裏便多了塊白色的菱形晶體。
“謝謝。”他又最後看了眼顧安爵消失的地方,堅定地轉身,朝對方話中提及的七裏亭走去。
就算很特別,就算動心過,又怎樣?段滄瀾不過是一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的數據,也是時候忘記了,付辛喜歡的應該叫穆言才對,那個人,還在外麵等自己。
雖然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設,但等真正把陣石放進去時,付辛心裏還是湧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舍,甚至腦海裏還有個聲音在不斷地重複,你一定會後悔的。
顧安爵正坐在極高的蒼穹閣頂,盯著不遠處的白光閃現,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嘖,還真走了,夠無情的。”
他並沒有告訴對方這是一次性的消耗物,誰讓這家夥情商低得要命,都相處了這麼久仍舊沒看出來自己就是穆言,稱呼也十分生疏,一口一個段教主。
有時明明動心了,轉頭又擺出那副冷漠表情想拉開距離,讓他恨不得把對方綁起來狠狠揍一頓,到底還是舍不得。
沒道理就自己一個人受罪,所以,顧安爵明知道付辛的任務是什麼,卻故意避開那幾個字不讓他完成,還將陣石交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