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裏燃著火堆,麵對那被風吹得忽隱忽現的火焰,遊夢本能排斥,略一踟躇還是飄入其中。
火光映照之下,殿門正對著一尊石像,高達十丈,巍峨盤坐,卻背對來者,看其背影應是菩薩。背上被人用劍刻出六個大字,“衛某到此一遊”,一筆一劃皆是深刻無比,隻是看著,都能感覺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劍氣,殺意衝天。
“小少爺,這是衛家老祖宗留下的字跡,我們來對地方了,希望那位還在這古月寺,隻要得到她的幫助,就可以躲過這一劫!”
駝背老者仰望著石像背上的六字,神情激動,嘴唇顫抖地說。他身邊的錦衣少年卻毫無反應,隻是抬頭望著不說話。對於錦衣少年的不說話,駝背老者習以為常,抬手拍拍他的手背,等他將目光遲緩地轉向他時,正要繼續說話,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駝背老者臉色大變,溝壑縱橫的皺紋皺成一團,急忙拉著錦衣少年躲到石像正麵。
遊夢也是下意識地躲起,他躲到偏殿屋頂之上。
殿門口很快闖進十三人,為首一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兜帽下的麵孔陰影重重,看不真切。身邊是身發朦朧光輝的兩人,左邊是身穿白袍的儒生,右邊是身穿青衫的劍修。身後是身穿甲胃的士兵。
曾人傑望著那石像後升騰而起的武夫氣象,白淨的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語帶譏諷道:“出來吧,在我們儒家望氣術麵前,藏,是沒有意義的!”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曾人傑臉上笑容一僵,伸手向前一指,身後士兵兵分兩路,左右包抄向石像。
“砰砰砰砰……”
“啊—”
“呃。”
鮮血噴濺,一個個士兵從石像後慘叫著飛出,或胸甲破碎,或頸骨斷裂,都是一擊致命,身在空中已沒了呼吸。
曾人傑如女子般纖細的眉頭皺起,語帶驚訝道:“這老匹夫竟是六境武尊,藏得夠深!”
“速戰速決!”兜帽下傳出陰冷話語,口氣像是命令。
左靖黑而直的眉毛一挑,氣機鎖定駝背老者,身後的大渠劍一聲輕鳴,一飛衝天,帶著滾滾劍氣,從石像頭頂越過,直插而下。
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麵對直插頭頂而來的飛劍,躲避已是來不及,即使躲過飛劍也會跟在身後追,跑得再快能快得過飛劍?
劍修的最可怕之處,就在於意到劍及,瞬息而至。
駝背老者左腳左踏,右腳右踏,踏腳處地麵龜裂成片,下陷三寸,全身震動,骨骼碰撞間如響雷鳴,雙手握拳在心口相抵,拳頭表麵紫電激射,狂暴舞動,越積越多,當飛劍即將及頂時,一拳衝天轟出。
〖雷隱拳破天式〗
“呯—”
拳頭與劍尖相碰,竟發出金屬相擊的聲響,一圈衝擊波碾壓向四麵八方,一時間灰塵鋪天蓋地。
武夫第六境,金身境,“身如琉璃,金剛不壞”!竟一拳打得大渠劍翻轉倒回,而拳麵一絲傷痕也沒留下。
就在拳劍相擊時,黑袍身影消失再出現,已站在駝背老者麵前,出手如探囊取物,輕鬆寫意,插進駝背老者胸膛,再抽出時手心已多出一顆鮮活的心髒。
伸手到兜帽下,緩緩咀嚼。
駝背老者僵硬低頭看向胸口,看向兜帽下的那張臉,看著那顆正被緩緩吃掉的自己的心髒,再僵硬轉頭,對自己身後的錦衣少年沉重地說:“小、小少爺,逃…”
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刹那之間,錦衣少年似乎已被嚇傻,傻站在原地不動。
駝背老者用盡最後餘力,把錦衣少年推向石像左麵。錦衣少年被推得飛起,但前方等待他的卻是白淨儒生,好整以暇,等著他的自投羅網。
“吵死啦!吵死啦!”
“你們有病的吧!大晚上不睡覺,打什麼打?”
火堆上方橫梁上響起一滿是起床氣的聲音,慵懶好聽,即使怨氣衝天,殺傷力好似也不大。
遊夢尋聲看去,一看之下瞪大眼珠,驚訝得無以複加,而後眼淚奪眶而出,失聲大喊。
“郭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