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若天回國開始,還從未像這一刻那麼害怕過,船艙外頭漆黑的天幕,船艙內的一片狼藉,也比不過黎子謙現在低沉的臉色。
當黎子謙話音落定,他縱身一跳,穿進海水。
秋夜的海水涼得刺骨,能鑽進腸子和骨髓。
黎子謙已然顧不得受傷的手,不停滑動海水,盡管這樣他的手是可能會永遠的毀掉,他依舊發瘋一般的搜尋喬菀的身子……
待在船艙的一行人也都挨個愣住。
沈若天的臉色一沉,猛然衝到彎彎身邊,手指嵌住她臂腕,爭取時間冷聲道:“東西,交出來。”
事情發展至此,彎彎也沒打算過能活著離開這艘船,伸在外麵的手輕輕一放,將手收回在沈若天的眼前晃了晃。
“推下去!”
一個嚴厲暴怒的身音穿透夜色。
……
黎子謙的身體素質越來越差,他幾乎要精疲力竭。
黑暗的視線讓他焦躁到了極限,死亡的危險和內心的自責儼然到達崩潰頂點。
直到,漆黑中他摸索到了一隻纖細的手。
削薄的唇瓣增加了一絲涼意,黎子謙的健臂攬住女人的腰肢。
他隻想快點看到她平安,受傷的右手死命地撲騰著海水。
當喬菀的臉露出水麵的一刻,黎子謙的氣力幾乎已經用盡。自身體裏迸射出的冷汗融進了海水,他用僅存的意識將喬菀拖上了舢板。
抬眼的一瞬,他瞄見舢板處坐著一個悠閑喝酒的男人,酒杯輕輕晃動在他的指尖。
舢板上的男人蹙起眉,將視線落在身旁的女人臉上。男人清淡瞥頭的那一刹,黎子謙對上了於柏徽的眸色,喜怒難辨。
於柏徽坐在哪裏,仿佛一尊雕像,冷眼靜看所有的一切。
這個製造了一起起誤導視線的事件的始作俑者——於柏徽!
黎子謙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一絲扒住舢板的力氣也隨風消隕,健碩的身子最終滑進了海裏,漸漸被海水吞噬。
黎子謙這輩子,遇見一個喪心病狂,戾氣滿溢,卻偏偏對他情有獨鍾,甚至,在危難關頭可以連命也不要的人。
這個世界上最舍不得他死的人不是於柏徽,而是沈若天。
於柏徽深知黎子謙不能死,但他此刻更想證實的是沈若天對黎子謙違背人倫道德的愛有多深,這是他一直好奇的底線。
他起身,健臂穿插進了喬菀的腰,輕而易舉地將她拖起。低頭的一瞬,緊擰住了眉。
剛想走進船艙的時候,沈若天卻發瘋般衝了出來,當他見到於柏徽懷裏的喬菀,心裏轟然一怔。
沈若天顫聲問道:“黎子謙呢?”
於柏徽不著急回答,每個字都拖得極慢:“在我椅子的正前方,掉下去了。”
沈若天聞言,想也沒想地走到於柏徽的座位前一躍而下。
隨著濺起的浪花,於柏徽淡淡一笑,走到駕駛室敲了敲暗道,衝裏麵的人使了個眼色。
其實他早已想過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潛水員一直在待命,他不想讓喬菀死,更不能讓黎子謙死。
隻有沈若天渾然不知,嗬!
光線點滴地揉進眼睛,喬菀仿佛聞到了青草的香氣,還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像花香,卻比花香還要自然。
微風爬過她的臉頰,輕柔地像一隻手。等等,似乎,好像,真的是一隻手!
她猛然驚醒坐起,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這張臉棱角分明,威嚴冷漠,他的眼睛讓人覺得很無情。
四周是橙色油紙鋪的牆,家具的款式很特別,床邊的台燈有些複古,整個房間都透著一種特殊的文化底蘊。
於柏徽低頭,嘴角掠過一絲朦朧的笑,淡淡的酒氣噴灑在她臉上,有股清冽的水果香。
深眸微微眯了眯:“你醒了?”
他出口的一瞬間,喬菀突然警覺。
這聲音,她聽過,因為特別好聽,所以印象深刻。
她瞪大雙眼,指了指他的鼻尖,不可置信地說:“你……”話到嘴邊,卻莫名的咽下。
後知後覺的才發現,眼前男人的臉離她太近,近到有些曖昧。V領白色T性感又招搖,他正好是俯著身子的,所以喬菀隻需要微微斂眸,就能很直觀的順著垂下的大領子看到他堅實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