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宮城牆上,蕭煜站在那上麵,眺望著整個皇宮,目光落下某一處宮道,看著那點了一盞燈的馬車緩緩地出宮去,心中惆悵無限。
“皇上,旨意現在就傳嗎?”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不確定地問,他更不確定為何皇上會對一位民間女子如此厚待,而又對她無男女之情。
“傳下去吧,”蕭煜收回眺望的視線,轉身從宮城牆邊離開,準備回宮去。
“是。”太監總管忙應著,他在皇上身邊侍奉已久,便是皇上的心思也能猜中一些,可今日卻實在猜不中皇上的心思,他張了張嘴想問又不敢問。
未曾想到走回去的路上,蕭煜卻主動道:“你是否想問朕對她為何如此厚待嗎?”
太監總管微微欠身,應著道:“是,奴才確實有幾分好奇。”
“朕也是情不自禁,”蕭煜長歎一聲氣,抬頭望夜空之上的明月,說:“她長得實在太過與朕那一母同胞的妹妹相似了。”
太監總管惶恐又佝僂下身體,顫聲道:“奴才有罪,不該又重提起長平公主之事。”
“無礙,人都去了那麼多年了。”蕭煜輕聲笑了下,道:“她方才對朕發脾氣的樣子,還真是與小時候像極了,朕不由自主便心軟了。若是長平還在人世,該與她一般大,嫁了人有了孩子。”
太監總管聽得也十分唏噓,皇上還年少時,宮中發生了一場宮變,才僅有五歲的長平公主被叛軍放火燒死在宮殿之中,當時找到屍身時都已成……
長樂公主便成了當今聖上的心病,斷然是不能隨意提及的。
江雲霏回到了恒親王府,將皇帝的話轉告了恒親王,恒親王當即嚇得將江雲霏送回到她家中,再也不敢打歪主意。
屋子裏,院子裏燈火通明,家裏所有的仆從都在上上下下的忙碌著,準備沐浴用的熱水,準備吃食。
采兒緊張得在門口踱來踱去,問坐在端坐在椅子上的江雲霏道:“夫人,老爺真的等下就會回來嗎?或許是明天呢,都這會了,您還是先歇著吧。”
“他等下肯定就回來了。”江雲霏堅持要等著,這會兒夜裏也不冷,采兒也就隨他了。
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過了,府中上下的仆從已等得是昏昏欲睡,江雲霏卻精神抖擻,她一定要等相公回家來。
終於,府門口響起了馬車的聲音,接著是仆從的喊起的聲音,“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江雲霏倏然起身,眼淚奪眶而出,大步向庭除走去,若非還懷著身子,她定是飛奔了過去。
紀遠清披著一件完整的外袍,飛快地走來,他長發散亂著,瘦了,隻有那雙黑眸還很亮堂,雖顯疲憊,但至少很健康。
“相公。”江雲霏張開手臂一下抱住了他,手摟著的衣服都是空的,他的腰身都瘦了一圈下去,手指很明顯能摸到骨頭,可想而知這些天,他在牢房裏遭遇了什麼。
紀遠清伸手推著她,說:“我身上髒,你別碰。”
“沒關係,我不嫌棄。”江雲霏卻是抱得更緊,怎麼也不放開,眼淚卻蹭到他的胸膛上去了。
紀遠清笑著:“等我沐浴完了,你怎麼抱都行,乖,放開我,天牢裏不幹淨。”
也是啊,天牢她去過,陰暗難聞,萬一沾了些病菌,她倒是不怕,可現在有孩子,還是得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