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清爽的感覺自然是挺不錯的,報複了一下祁悅那股子解氣的感覺固然也挺不錯的,隻不過落水的代價就顯得著實沉痛了些。
接下來的幾天我便處在無窮無盡的咳嗽之中,肺如同被人撓著癢癢似的,燒得我整夜睡不著,翻來覆去,咳得直叫人心疼。慧姨燉了冰糖雪梨,我喝了幾劑,五日之後才好了些許。
這天上午,我正在床上翻著書看,絲毫沒有意識到身邊的人都不知不覺被譴了下去。視線變得黑壓壓,我這才抬頭,看見傅紹清正看著我,神色並不甚好。
我微微一驚,趕緊把書合上。說起來,我上次見他又是什麼時候?心裏別扭,又不好一句話也不說,便幹巴巴地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一點動靜都沒有,神不知鬼不覺的,我望了望屋外,院子大門敞開著,不見人影。是傅紹清腳步太輕,還是我看書看了入迷?
我以為他接下來要問些不痛不癢的話,例如我如今的身體如何爾爾,又或者是祁悅向他告了狀,來尋我算賬來著,可沒想到,傅紹清張口就是一句,“聽說你奶奶的妹妹的外孫女的兒子是我的男朋友?”
我的書便“嘩啦”一聲,重重地砸在床底下鋪著的地毯上。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慌慌張張地把書撿了起來,極力保持鎮定,然而連嘴唇都在打顫。
傅紹清又往前走了一步,“聽說我與我那未婚妻不過一樁形婚?”
他的神色非常之不好看,我的神色更加不好看,內心幾乎快按捺不住群龍擺尾一般的狂躁之情,嘴上卻是平靜地說了句,“噢,你聽見了?”
“你甚有本事,私下編排我有龍陽之好。”傅紹清似笑非笑,“不如今日再詳細同我說說,那男朋友家住何處,容貌如何?”
我嚇得趕緊裝傻充愣,“什麼是龍陽之好,我不知道。”心中是一萬個大寫加粗的問號,他怎麼知道?他怎麼知道?
傅紹清懶得同我糾纏什麼是龍陽之癖,他將目光放在床頭櫃上,眼神又不大對勁,我偷偷地瞄了一眼,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隻是紀亞寧送我的手帕,又不是女孩子家的貼身衣物,不然被他看到,那得多羞人。
“這是哪裏來的?”傅紹清忽然發問,語氣並不怎麼好聽。
我不自在地撓了撓頭發,“一個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他的眉毛一挑,顯然是不怎麼相信我說的話,挑了個沙發坐了下來,玉似的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座椅邊沿,“聖彼得堡今年在紐約展上出展的限量款,俄國方麵隻向境內提供了兩塊,一塊贈予了總統,另一塊便是贈予你?”
傅紹清睨了我一眼,我聽完,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了下來,險些從床上跳起。不就是一塊手帕嗎?我雖知道也是名貴的手帕,但也不曉得來頭比我想得還大,除了質地更加柔軟些,與旁的沒什麼區別。又重新審視一番,翻來覆去,還是幾行俄文字母,我品味較差,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可這真的是一個朋友給我的,他是個電影明星,可能...可能有什麼門路吧。”我支支吾吾,很沒底氣。
試想一下,紀亞寧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在優渥環境下長大的,上流社會的交際活動,也不排除這樣的可能,就看傅紹清自己信不信了。
他將手撐著側額,說了一句讓我徹底傻眼的話,“俄國大使將另外一塊給了我。”
“你說什麼?!”我的嘴巴張得能差不多能塞下半個雞蛋。
“你八成是弄錯了吧。興許這個可能是個盜版,嗬嗬..嗬嗬。”
我幹巴巴地找了個還說得過去的理由,將手帕疊好,如捧著一尊薄金似的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這樣名貴,我肯定還得拿個錦盒裝裱起來。話說回來,要是一早就知道這真的是來自沙俄的奢侈品,我一定舍不得拿來擦眼淚,包括後來吃了飯又順手擦了擦嘴。紀亞寧送給我這樣不懂欣賞的人,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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