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被人輕輕一拍,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裏,沒有緩過神來,不由得小小驚呼了一下。
顧簡笑盈盈的一張臉引入眼簾,“嗨,你怎麼樣?”
我拿筆敲了敲桌子,“還能怎麼樣,看不出來,我在聽課?突然出來,”
她大大方方地在我身邊坐下,也不知道幾時開始,顧簡大概拿我當做了朋友,對我很是親近,“我坐你旁邊行不行。”
我看了她一眼,“你這不是已經坐了下來。”
她吐了吐舌頭,“啊,又是公開課,其實我本來不想來的。”
“優等生,還翹課?”我的眉毛微微一挑,老教授繼續在講台上滔滔不絕,也不管底下昏昏欲睡的一批人,粉筆和黑板飛快地摩擦著,年紀大,力氣還在,講起課來,不妨礙他的高亢激昂,然而這也吸引不了學生的注意,隻能呼哧呼哧地寫著板書,不知不覺,滿滿一黑板。
“我是覺得還不如去圖書館自己溫書。”顧簡笑了笑,我倒是疑惑,她現在怎麼還能泰然自若,分明不久前母親卷走了二十斤大煙,而她剛剛死裏逃生。
“你媽媽呢?”我翻過一頁書,漫不經心地潦草寫下幾筆,“所以這些天,你都被煙販子抓了起來,沒對你怎麼樣吧”
顧簡拿著筆的手忽然一頓,“她..留下了一封信,大概就是將我抵給那些人,然後帶著二十斤大煙跑了,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吧。”
語氣說不上有多失落,眼神卻帶著沉沉的哀傷,一層又一層,朦朧不清。
“我沒什麼事,除了餓了幾天。”顧簡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是你發現我失蹤,然後報了警?”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那樣也好,你本可以有光明的前途,別被你媽媽連累。好在現在那些人被抓了,你也沒什麼可擔憂的。”
顧簡歎了一口氣,“但願和你說得一樣,隻是,她到底是我的母親。”
我忽然想起傅紹清的話,有時候,血緣並沒有什麼意義。顧簡把她當媽,而她媽卻把她當作大煙的抵押,巴不得賣掉,供自己享受,隻有她還傻傻地傷心難過。
“對了。”顧簡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臉上….”
我將圍巾往上提了一提,嚴嚴實實地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沒什麼大礙。”
“是不是那些人打的?”她的語氣聽上去都快哭了,“對不起…害你被連累。”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清念,你把這個拿去。”從包裏翻出一罐膏藥,“我從前受傷,阿婆都是用這個給我消腫,效果很好的。”
“謝謝,可我已經有了紅花油。”
“那個是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啦,塗在臉上反而不好。”顧簡索性將藥膏放到了我的包裏,“拿去吧,真的很好用哦。”
這話如棒槌似的,立即敲打了我,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左左右右地照了照,果然,側臉還是紅彤彤的,既沒有變得嚴重,倒也沒有什麼效果。
我還以為經過一晚上的好好休息,第二天會迅速消腫,早晨起來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疼,還美滋滋地認為那紅花油是個靈丹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