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年想著是不是托譚掌櫃給貴妃遞句話打聽打聽,比起皇上如何看這門婚事,他更在意貴妃怎麼看,這事貴妃的態度比皇上重要。
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走動聲,晨曦的微光從窗戶透進來,天大亮了。
兩人卻都沒動,四個孩子中兩個在赴險,相比起來其他任何事就都不那麼重要了。
信陵城外,士兵正在打掃戰場。
大軍在西城門外紮營,炊煙嫋嫋,人來人往。
“士氣回來點了。”
祝長樂踩著垛口用力一撐坐到女牆的牆頭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邊熱鬧的景象,東南西北四處城門,隻有這裏顯得生機勃勃。
秋離遞給她一個酒囊,躍到她身邊坐下。
祝長樂笑了,拔了塞子喝下一大口,堵住的胸口因著這口酒仿佛都疏通了些。
“酒真是好東西,特別好!秋離,你怎麼這麼了解我啊!”
“怕你不開心的時候我不知道,開心的時候我沒參與,難過的時候別人比我更筷感知到,了解你這些可能才不會發生。”
祝長樂揪著一摟頭發在手裏卷啊卷啊,好像這樣就能將心裏的悸動卷一卷藏起來一般,“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不開心,什麼時候難過,我沒你好。”
祝長樂歪頭看向秋離,“我會努力變好的。”
秋離看著她明明不開心卻努力調動情緒試圖恢複如常,低頭握住她的手,手指一隻隻的和她十指交叉。
“我的情緒多半和你有關,你順著這個來想就好了。”
“和我有關……我不開心你就不開心嗎?”
“不會。”秋離溫聲哄著不開心的人,“你不開心了我就哄你開心,難過了就想辦法讓你不難過,開心了陪你開心,想玩的時候陪你玩,無論何時都站在你身後,你一回頭就能看到。”
“就像現在一樣嗎?”
“恩,就像現在一樣。”
祝長樂抿了抿嘴,心裏的不開心好像少了些,可是,“這些都和我有關,那和你自己有關的呢?你會告訴我嗎?會給我看到嗎?”
秋離將她鬢角的頭發撥弄到耳後,溫聲道:“我不會告訴你,不會故意給你看到,所以你要用心一些對我,用心的來了解我才可以感知到和我自己有關的情緒。”
祝長樂知道了,秋離就算真心待她,可他仍有自己的驕傲,和他有關的那一部分他放在了原地,等著她去走近,去了解,去帶走。
“那你等等我。”
秋離笑著‘恩’了一聲,說出這番話的長樂其實就已經成長了許多。
初識時她滿心都是玩樂,最期盼的就是趕緊到雲北,到了雲北後又期盼著能趕緊將事情都處理了好去江湖上逍遙,那時候她想的都是玩。
鍾師父的離世太過突然,沒有了最大的靠山她顯見的長大了一些,心裏多了對幾位姑姑的責任,還有對送師父回祖墳的執念,這是第一次成長。
很快祝長望的被害,讓還沒有從師父的離世中緩過來的長樂猛然間再次長進了一大步。
鍾凝眉太強大了,她跟著師父長大太過習慣於一力降十會。仗著武有師父,文有大哥,明明有過人的頭腦卻不愛用,底氣足得她什麼都不用想,怎麼開心怎麼玩就好。
突然之間兩座強大的靠山前後腳的垮了,她從有人撐腰的被保護者成了需要庇護別人的那個,要保護家人,要替大哥報仇,要代替大哥謀算將來,於是她逼著自己去想,去謀劃,去做。
她一直在成長。
別人看不出來她的強撐,他看得到。
別人以為她舉重若輕,他知道她心底有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