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周曉諾想了想,又有些探尋般的問道:“阿南,你有沒有好朋友?特別特別好的那種?”
這是周曉諾第一次在沒有別人的情況下叫蕭南時阿南。
不過今晚上的蕭南時自從剛剛接了顏蘇蘇的電話就很奇怪,好像整個人都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一樣。
蕭南時聽到了跟沒聽到一樣,他忽然轉頭向窗外看去,那時候正是夜色濃重如墨的時刻。
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反正周曉諾聽到的回答卻是:
“沒有。”
“啊。”周曉諾小小的應聲回答,卻不敢再說些什麼。
“我很難輕易相信別人。”蕭南時繼續看著外麵的夜色。
蕭家老宅雖然不在市區,但是這棟具有年代感的建築每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繁華具靜,世間一切皆如過眼煙雲的落寞之感。
周曉諾剛剛來這裏沒多久,對於這一點沒有多少體會。
可是蕭南時是從小就住在這裏的,自從他懂事起,就有了這種感覺,仿佛這老宅是有生命的。
他骨子裏的孤僻和桀驁,都自此養成。
他最難去相信別人,因為會說話時就爺爺就告訴他:“商場如戰場,孩子。”
“絕對不可以去相信任何一個可能發展成為你的敵人的人。”
“那你呢?爺爺?我可以相信你嗎?”
彼時的蕭南時還隻是一個屁大點的孩子,在聽到蕭建業的訓話時,睜著大大的眼睛問到。
“我是你的爺爺,自然可以相信呀。”蕭建業那個時候還不算蒼老,隻是臉上有些皺紋,年齡的痕跡,他摸摸這孩子的頭頂,心裏想現在就告訴他這個是不是太早了些。
可是有些道理,是越早明白越好的。
但他沒想到接下來這孩子居然說:“那不一定,要是有一天等我長大了,爺爺也可能會成為我的敵人。”
他低著頭,嘟嘟囔囔的,而蕭建業在聽到蕭南時這麼說的時候,猛的一下子把他的頭提起來,嚴厲地看著自己,那張爬滿了不少皺紋的臉上有些不可置信。
蕭南時不知道蕭建業在震驚些什麼,還摸了摸爺爺的小胡子。
良久,蕭建業苦笑,沒再和蕭南時再多說些什麼。
或許,有些道理不用教,它已經是與生俱來。
而如今,真的如蕭南時小時候的無心之言,現在的爺孫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敵人。
周曉諾看見蕭南時一直望著窗外,也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反倒是像陷入了某種久遠的回憶一樣。
“喂。”
周曉諾終於忍不住戳戳蕭南時的肩膀,後者才轉過頭來。
那時她看著蕭南時,他原本貴氣逼人的眼睛此刻裝滿了水深與火熱兩種顏色。
蕭南時一邊沉湎在過去冰冷的回憶中,一邊又深陷現在這個棘手的現實裏。
“你沒事吧?”周曉諾柔聲問道。
她覺得現在的蕭南時很像一個需要被嗬護的小孩子。
蕭南時搖頭,卻一把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裏。
然後周曉諾想了想,又有些探尋般的問道:“阿南,你有沒有好朋友?特別特別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