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定情之初(2 / 3)

趙青終於找到了去見慧雅的理由,便與穆遠洋一起,帶著仵作團頭張啟義和一群火家去了慧雅家,此時天已經黑透了。

慧雅剛把手伸到床底,心裏正緊張,聽到外麵傳來惠清的聲音說趙青和穆遠洋來了,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長籲了一口氣,且不起身,探手沿著床板的底部來來回回摸了一遍。

李媽媽悄聲道:“也許是在最裏麵粘著。”

慧雅一邊把身子繼續裏麵探,一邊道:“不可能。孫貴的胳膊就算比我長,又能有多長?”

她說著話,手已經觸到了一塊四四方方用布裹著的物件,就咬咬牙,用了一把力氣扣了下來,差點把指甲給扣斷。

那個物件“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慧雅心跳有些加快,吩咐李媽媽:“媽媽,把床上放的那個掃床刷子拿給我!”剛才一進來,慧雅就看到了床上放的那個掃床刷子。

李媽媽忙起身拿了掃床刷子遞給了慧雅。

慧雅跪在墊子上拿著掃床刷子把那個四方布包掃了出來。

李媽媽舉著油燈去照,卻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靛青布包,上麵落了一層灰塵。

慧雅也不起身,直接跪在墊子上把那靛青布包解開,發現裏麵是一個扁平的紅漆匣子,上麵的紅漆都有些脫落了。

紅漆匣子卻是一時無法打開的,因為上麵掛著一把鎖。

慧雅雖然有些淡淡的失望,卻也不著急,雙手撐著墊子站了起來,低聲道:“等出去了尋人打開就是。”

李媽媽連連點頭。

兩人起身略略收拾了一番,見沒什麼不妥的,這才一起走了出去。

慧雅在屋子裏悶出了一頭一臉的汗,到了外麵被夜風一吹,不由打了個寒噤。

丁小四早讓人在慧雅家院子裏掛了好幾盞白燈籠,照得院子裏如同白晝。

趙青看向慧雅,見她用珠箍子圍了白鬏髻,分明是孝中打扮,眉毛不畫而翠,櫻唇不點而紅,天然俏麗,隻是她的臉白皙得快要透明,分明帶著淚痕,身上穿著雪白的白絹窄袖衫和翠藍遍地金裙子,瞧著分外的細弱,心裏不由滿是憐惜。

穆遠洋一眼就瞧見了慧雅手裏拿著的紅漆匣子,便好奇地開口問慧雅:“孫姑娘,這是什麼?”

慧雅抬頭看了趙青一眼,見他雖然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一直看著自己,心裏不禁一甜,白淨臉上不自覺地飛起一抹緋紅。

她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便低聲道:“我在找我家的房契,在孫貴房裏尋到了這個匣子,隻是帶著鎖,沒法打開。”

趙青聞言看向穆遠洋——開個把鎖,對穆遠洋來說是小菜一碟,他七八歲時就能用金挖耳捅開陛下的機密櫃,把裏麵的寶貝拿出來玩了。

“孫姑娘,請帶我去屋子裏,”穆遠洋得意地微笑,“我來開這鎖!”

慧雅不由看了趙青一眼,趙青也正在看她,兩人當下四目相對。

慧雅心髒劇跳,當下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趙青的臉也有些熱辣辣的,便低聲道:“去屋子裏吧!”

三人進了東廂房,李媽媽留在門口看著人。

穆遠洋拿著紅漆匣子端詳了一番,從腰間掛著的荷包裏拿出一個赤金耳挖,輕輕捅進了鎖眼裏,不過三四下,便聽得“哢嚓”一聲,鎖打開了。

慧雅接過匣子,急急打開,見裏麵有一個小小的銀錁子,另外是一疊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她且不管那錠銀錁子,先把那疊紙展開,發現是兩個契書,一個是房契,一個是田契,而且都是永平縣衙蓋了印的紅契!

手裏捏著這兩張契書,慧雅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她把契書遞到趙青和穆遠洋麵前:“你們瞧,這是我祖父的名字——孫正衍!”

穆遠洋湊近瞧了,蹙眉道:“才兩畝地!”

慧雅低頭微笑。她家其實以前有二十幾畝地的,被孫貴折騰得隻剩這二畝地了;不過好在房契還在,她和李媽媽將來出了朱府也有了安生之地……

見慧雅隻顧笑,烏溜溜的大眼睛晶瑩閃爍,似有淚光,趙青有些心疼,便伸手在慧雅細弱的肩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得了這個是好事,過幾日有了空,到縣衙備了案,這房子以後就是你的了。”

慧雅“嗯”了一聲,直覺被趙青拍過之處如同被春風拂過一般,舒適得很,隻盼著趙青再拍一下,誰知趙青的手已經收回去了。

趙青見慧雅眼波如水瞧著自己,以為她嫌自己唐突,忙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負到了身後。

收好房契和地契之後,慧雅鬆了一口氣,先去忙眼前之事。

這時仵作團頭張啟義已經帶著眾火家把孫劉氏西用門板抬出了出來,停在了院子裏搭的靈堂裏。

慧雅和李媽媽看著他們在靈床上鋪了褥子,又在孫劉氏身上蓋上紙被,安放了香案,點了隨身燈。

這時村裏人漸漸都來了,慧雅跪在一邊草席上,知道自己該放聲大哭的,可她試了好幾次,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隻得垂著眼簾枯坐在那裏。

惠清去城裏朱府報喪並請假去了,諸事都由丁小四安排。

丁小四引著從王家莊請來的一位姓王的陰陽先生進來,寫了殃榜,蓋伏在孫劉氏身上,又要定下葬日期。

王先生開口問慧雅:“大姑娘,打算在家裏停放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