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慧雅恢複了平靜,這才進了廚房,問正在廚房忙碌的李媽媽:“媽媽,麵下好沒有?”
熱氣騰騰中,李媽媽樂嗬嗬地忙碌著,見慧雅進來,忙道:“等我把這些青菜下進去,麵就好了!”
慧雅在灶膛前坐了下來,拿了根木柴填進了灶膛裏,怔怔看著灶膛中熊熊燃燒的火。
沒過多久麵就下好了,李媽媽盛了麵讓慧雅給趙青送去。
慧雅用托盤端著麵沿著遊廊剛走過去,便看到穆遠洋、江守備、顧淩雲等人披了油布雨披正從陸續正房出來,立在正房門前的廊下戴上鬥笠,一起冒雨離開了。
她猜到穆遠洋等人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便等這些人都離開了,這才端著麵進了正房。
服侍趙青吃完麵,慧雅見離喂他喝藥還有一段時間,便問趙青:“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趙青心中有事,哪裏睡得著?
他臉色雖然依舊有些蒼白,可是鳳眼卻亮晶晶的,分外的神采奕奕:“慧雅,你給我講故事吧?”
慧雅:“……這樣太幼稚了吧?”
趙青含笑看著她,等著她給自己講故事。
慧雅想了一會兒方道:“我尋本書給你讀故事吧!”
她拿著那盞琉璃屏畫燈在書架上尋了半日,終於找到了一本話本,便踮著腳尖拿了下來。
慧雅坐在床邊翻看了一會兒,覺得這些故事都沒什麼意思,見有一回目的名字是“錢玉芝剪斷薄情郎”,她以為是怨女剪斷對薄情郎的癡心,便對著燈念了起來。
趙青覺得慧雅的聲音低低的,稚嫩中帶著一絲沙啞,很是好聽,便認真地聽著。
聽了一陣子,趙青覺得不對了,不由看向慧雅。
慧雅其實也覺得不對了,也正看著他。
見趙青臉色似乎有些不對,慧雅挑了挑濃秀的柳葉眉,有心嚇趙青一下,故意繼續念道:“……見劉懷遠脫了衣服還要糾纏,錢玉芝大怒,順手拿起針線簸籮裏的剪刀,對準劉懷遠那個物件就剪了下去……”
這下子趙青不隻覺得腰間的傷口疼了,他那裏似乎也有些疼得慌,他怔怔地看著慧雅,半日方道:“慧雅,你放心,兩個月之內,我定會上門提親……”
慧雅:“……”趙青,我真的隻是覺得好玩,我並不是想要逼婚……
夜黑如墨,雨一直下。
毛宇震戴著黑色油布兜帽,披著黑色油布雨披,冒雨一馬當先往運河碼頭疾馳而去。
他的親隨們騎著馬緊隨其後。二爺已經許諾了,做完今夜這票生意,大家分了銀子回東京快活去。
想到趙青留在河邊樹叢中的鮮血,毛宇震心中平靜之極,唯一的遺憾是不曾真的殺死趙青。
他算了算時間,距離卯時還有一刻鍾時間,糧棧的夥計們應該用陳糧換完運送軍糧的船隊裏的新糧了,他此時趕過去,正好讓人押送新糧回獨山鎮的倉庫,讓田大戶負責售賣。
眼看著運河河堤隱隱在望了,毛宇震忽然覺得心裏一動,他當即勒住了馬韁繩,在馬的嘶鳴聲中厲聲喝道:“調轉馬頭,快!”
隨從們皆是一愣,在馬匹此起彼伏的嘶鳴聲中,他們紛紛調轉馬頭,打馬追在毛宇震馬後往東京方向而去。
天亮之後,穆遠洋讓江守備搜索全永平縣,而他則急匆匆來向趙青報告消息:“阿青,除了毛宇震和他的那幾個親隨,他的其餘黨羽,比如獨山鎮的田子進田大戶、押運軍糧的軍需官晁正成等人全部落網!”
趙青蹙眉道:“毛宇震跑了?”
穆遠洋也有些煩惱,悻悻道:“毛宇震這廝實在是太狡猾了,簡直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他的黨羽們一口認定他姓玉,名叫玉瑱,人稱玉二爺,根本不知道毛二爺是誰!”
趙青默然片刻方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毛宇震繼續作惡,我們早晚會捉住他的。”
穆遠洋過了半日方道:“穆遠池……”承平帝膝下隻有公主,而按血緣關係算的話,穆遠池雖然血緣又遠了一些,卻也是陛下的皇侄,同樣具有皇位繼承權……
在這場皇位繼承權的爭奪中,以毛太師為首的毛氏家族,支持的當然是毛太師之女江寧王妃所出的江寧郡王世子穆遠池。
趙青見他似乎有些消沉,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十二哥,陛下能把蘭公公派過來尋你回京,顯見在他心中,你比穆遠池要重要得多。”
穆遠洋啞然失笑:“我知道啦,不用你安慰!”
臨離開,他又看向趙青:“阿青,你放心,我會盡量在二十日之內給你消息的!”
趙青目光懇切地看著穆遠洋:“十二哥,請務必幫我。”為了能娶心愛的慧雅,他也要努力一次。
穆遠洋見趙青如此上心,不由笑了:“放心吧,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