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黑的比較早,酉時中(下午五點到七點,中大概是下午六點左右)天就黑了,阿瓦罕揣著今晚的六個白麵饅頭和肉片炒白蘿卜往家裏走。

本來在工地幹活的人是要住在工地上的,但王妃考慮到他家裏還有需要照顧的病重老母親,便格外恩準他晚上回家住。

雖然他在工地的工錢是每日二十文,但因剛開始,他們是先幹活後發工錢,加之他簽賣契時,王爺給了他五十兩文銀,他知道,就算在澤文,一個下人的身價是沒有這麼高的,那五十兩,不用說,他也知道,王爺是格外對他照顧才給那麼多。

好在娘經過近八天的治療,已經能下地走動,他早上出門前,隻要煮了早餐和午飯,娘就可以自己熱著吃了。

而到了晚上,他則會將他在工地的那份晚餐帶回家和娘一起吃,一來是為了省錢,二來也是因為工地的夥食很好,不光有白麵饅頭吃,還有肉吃,娘病著,更需要吃好的。

雖然從城外回到家裏時,饅頭和肉菜都冷的,但他隻要升火熱一下,他和娘就能吃一頓好的了。

看著母親的身體一天一天地好起來,阿瓦罕覺得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

摸著夜色,阿瓦罕推開家裏的院門。

“阿瓦罕,是你回來了嗎?”阿瓦罕剛踏進漆的院子,便聽到屋裏傳來母親蒼老的聲音。

“娘,是我,是不是肚子餓了,我這就去把饅頭和菜熱好,一會兒就能吃了。”阿瓦罕邊轉身關門,邊輕聲答道。

看著漆黑的屋子,阿瓦罕知道母親這是為了省錢,才不舍得點油燈。

“唉——”阿瓦母親歎息道:“要是你哥哥有你懂事就好了。”

“娘,沒事的,王爺不會因為哥哥事牽怒咱們的,王爺不是那樣的人。”知道母親也在為哥哥想占龍鶴軒便宜而內疚,阿瓦罕安撫道。

他們家的院子很小,也就兩間土胚房,哥哥一家搬走前,他都是和母親擠一屋,哥哥搬走後,他才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

他家的廚房則是搭在母親屋子隔壁的一個簡陋的棚子,所以屋子裏的人說話,在廚房裏能聽得很清楚。

“王爺沒有說趕你走吧?”阿瓦罕母親不放心地問道,現在家裏好不容易有了個盼頭,阿瓦罕母親真的不想因為大兒子,而連累小兒子。

大兒子那兒,她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可是小兒子那麼孝順,又還沒成家,卻是萬萬不能被他哥哥給連累的。

“沒有,娘你放心吧,我在工地裏很好,王妃對咱們這些工人都很好的。”阿瓦罕朗聲安撫道,“今晚咱們還是吃白麵饅頭和豬肉炒白蘿卜。”

“好好好。”聽到小兒子的夥食一點都沒有改變,阿瓦罕母親這才放心下來。

阿瓦罕將熱好的饅頭和肉片一起端進屋子,點了油燈,和年邁的母親吃過晚飯,再幫母親洗了腳後,才熄燈回房休息,他明日還要早起去給母親做兩餐,然後出門到工地幹活。

本以為簽了死契就很難再回家,卻沒想到龍鶴軒夫妻卻是如此的體恤他們這些下人,阿瓦罕對這對夫妻是很感激的,總想找機會報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