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油翁說出我懷孕了的消息後院裏沉寂兩秒,隨後我和達國凡哈哈大笑起來,樂不可支以至於眼淚都掉了下來,而高油翁一直黑著臉,倒不是怪我們的笑而是在思索某些問題。
“小小......”達國凡眉開眼合,揩去眼角擠出來的淚珠說:“你笑啥?”
“他說我懷孕了。”
“對呀,你懷孕了,這也笑得出?”
“你不是也笑了?”
“我是因為你懷孕而笑,可懷孕的是你,這也能笑的出來,不應該是哭麼?”
笑容在我臉上僵住,感情他和我笑的不是一件事,他的笑是因為發生了如此滑稽的事,而我在笑高油翁信口開河:“老達,你不會相信他的話吧?我是男人,怎麼可能懷孕。”
“可你身上鬧鬼了,這就有一切可能!”
眨眨眼,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我是真笑不出了,甚至有了要哭的感覺:“高師傅,你能不把我身體裏的鬼趕走?”
“趕不走,你就沒明白我的意思。”高油翁表情正經,可眼裏卻帶著笑意,顯然再嘲笑我剛才的表現:“不是鬼上身,是你真的懷孕了,懂不?”他喊得很大聲,玲玲聽到這般奇妙的話急忙從屋裏跑出來湊熱鬧:“懷孕了?喂,你懷孕了?”她歪著頭走到我身邊蹲下,伸手就要摸我的小腹。
“高大師,我是男人呀,怎麼可能懷孕呢。”推開玲玲的手,我嚴肅問道,同時很隱晦的摸摸自己的肚子,雖然有些贅肉但絕不可能藏著個娃。
“對,昨夜他洗澡的時候我還進去問他要不要搓背,全身都看光了,確實是個小後生。”達國凡也替我說話。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脈象總不會錯,所以我才幹了那麼衝動的事。”提起將手伸進我衣服裏的事情,高油翁有些不好意思,顧左右而言他的搔搔頭:“要不我再給你號一次脈?你放心,這次絕不亂摸。”
雙手護在胸前,我用屁股推著小凳子後撤半米,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號脈了,而拒絕的理由也可怕,好像在心底裏就相信自己有了身孕,從而不願讓高油翁點破一般。
見我堅持不答應,高油翁作罷道:“隨你吧,再號一次也是同樣的結果,剛才我就可以確定了。”
“不可能。”我斷然道:“肯定是鬼上身了,你要是沒辦法驅邪就直說,別說惡心人的話。”大老爺們懷孕了,這事傳出去我還有臉活麼,萬一有人問我孩子的爹是誰該怎麼回答?
“小兄弟,我給你分析一下吧,雖然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可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信口雌黃。”高油翁的表情不似作偽,他認真道:“亡魂在人的身體裏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鬼上身,要麼是投胎,先說這個投胎,孕婦孕育新生兒,初時的胎盤如開天辟地前的餛燉,這時候那具新生命是沒主的,若是有個夭折的小娃娃就可以鳩占鵲巢而降生,還有一種就是小鬼直接鑽進女人腹內強迫她生產,這時候胎兒沒有父精,便隻能吸收女人的氣血,這就是許多憑空產子的女人幾乎都要死於難纏的原因,聽過棺材仔吧?基本上是懷孕女人下葬後被墳地裏的小鬼占了肚子。”
這個能聽我,我確信道:“沒錯,我就是中了小鬼的招......”再次推開玲玲的手,我告誡道:“別摸了,沒孩子!”
“非也,你沒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夭折嬰兒渴望這片天地所以占據娘胎出生,這根本的目的還是為降生,可你能生麼?生不出來呀。”高油翁拍著大腿,口若懸河:“生不出來怎麼辦?”
“剖腹產?”
“不對,活活憋死,母子俱亡......父子俱......哎,我也不知道你是爹是娘,反正大的小的全沒了,小鬼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他們因生的渴望而占據娘胎,便不會進你身子尋死。”
“那我就是鬼上身了。”
高油翁漠然搖頭:“鬼上身更不可能,用現在的話說脈搏就是心髒供血時衝撞血管的頻率及力量,但鬼無形無質,又怎會影響你的血液而改變脈搏呢?再說了,若是鬼上身,難道我高恩......高油翁當麵還看不出來?”
“不可能,反正我絕對沒懷孕!”
高油翁從懷裏掏出個老式懷表看看時間,歪頭對玲玲說:“去做午飯吧,下午我們去老錢那裏給這小夥子做個檢查,拍個片子看看他腹內是不是真的有個小娃娃。”
高油翁說老錢是他的朋友,一家小醫院裏給病人拍片子的技師,他說我既然不相信中醫就去找西醫看看,而他臉上淡然的表情讓我暗叫不妙,若說剛才還懷疑他故意騙我,此時此刻卻洗脫了嫌疑,沒有幾分把握他絕不敢讓我去醫院檢查,機器可不會幫著他作假。
原本能證明我沒有懷孕的理由有兩個,高油翁騙我,高油翁誤診,現在隻剩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