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琬醒了見她,也不起身,隻用手墊著臉與她說話,“你現在是成親了的姑娘,住在我這裏成什麼樣子?”
“世子叫我住這裏的。”秦荇看到正精彩處,眼皮也不抬地與她閑聊。
淩琬笑笑,“這是我府上,世子說了可不算。”
“難不成公主要我與那端王妃同府生活麼?”秦荇扁嘴,仿佛很委屈的樣子。
淩琬麵朝上躺平了,愜意伸個懶腰,“你呀,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了。”
那是當然,秦荇合起書問她,“魚湯還在爐上,廚房備了各色鮮菜,在哪裏用飯?”
得,淩琬也扁扁嘴,現在自己連吃不吃、吃什麼的權力都沒有了,隻對在哪裏吃這樁事情有選擇權。
她懶懶坐起來,心想,行吧,有人替自己做主的感覺,還挺好。
淩琬隨意披了外衫到桌邊坐著,秦荇就叫人把鍋子和菜端過來,時下天熱,廚房送鍋子的同時把冰塊也一並擺在屋裏。
涼氣絲絲氤氳開,瓜果鮮菜及魚湯的香氣鑽進鼻子裏,讓人胃口大開。
淩琬看著這些,若有所思道:“廚下可還有魚湯?”
小宮女說還有一大鍋。
“幾位先生應該快到府門口了,叫他們一起來吃。”淩琬吩咐,秦荇驚異問是哪幾位先生。
淩琬笑,“朝堂上出了大力氣的周先生,羅先生,許相爺,還有溫大人,端王兄,衡樓主人......”
小宮女進來請示鶴楚要擺幾桌,設在哪裏。
秦荇聽見了,想也不想安排道,“這屋裏一桌,鶴楚姐姐幾個一桌,周先生他們一大桌,我房裏送個小鍋去。”
淩琬美目瞪她:“荇兒你不要我了麼?”
秦荇笑,“公主,荇兒現在是成親了的人。”
淩琬不滿地哼一聲,轉而把注意力放到美食上去。
秦荇走出殿門,暖風和著花香醉人心脾,遠處小道上一陣喧笑聲,是那些老先生們回來了。
他們笑得無拘無束,秦荇受了感染,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在笑什麼。”一雙雲紋官靴輕輕落在眼前方磚上,男人在對她笑。
這種場景她從未經曆過,可感覺卻熟悉極了。
秦荇扭臉看花叢那邊,笑問,“是你接先生們回來的?”
是啊,淩均長長歎聲氣。
拉起她的手,邊往前走邊給她講,“......羅家本想用我的身世攪亂朝臣心,二皇子在朝堂上說什麼立嫡立長都是正統,他該給弟弟們做好表率之類的話,周先生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說他們都是慫包。”
“在朝堂上?”秦荇驚奇,不太敢信。
淩均眨眼點頭,確實是這樣。
先皇寵臣在朝堂上罵,說所有說話的不說話的都是慫包,偏先皇最倚重的兄弟在朝堂上恭恭敬敬還把周先生攙住了,仿佛周先生七老八十一般。
“我還是頭一回知道他有這等厚臉皮的本事。”提起端王,淩均無奈地笑,把這事情當奇聞給秦荇講,“羅忠良說我是皇上的骨血,他就衝出去與羅忠良對峙。
我給你學啊,他是這麼說的:‘舅兄啊,你自己的兒子親不親,我不知道。但我的兒子像我,隻要不瞎的都看得到!來來來,周大人你看,我兒子和我眼睛牙長得是不是一模一樣?’”
大庭廣眾之下,呲著牙給眾人看的場麵,秦荇想一下就覺得......奇幻。
“其實啊,朝堂根本和書上講的不一樣。那些人,被逼急了什麼話都說,什麼事都做,我爹說,以前朝中議事有爭執時,還有人抓胡子扯耳朵地打呢!隻不過,史官不往紙上寫罷了。”
兩人走著,淩均慢慢給她講那些她看不到的事情。
到她房門口這麼短短的路,仿佛走了很多年。
到門口,秦荇站定,仰臉看他:“你今天話很多,好像比你從前六年的話還多。”
“那你喜歡嗎?”他眸光璨若星河。
她磕磕巴巴抬手指屋裏,“先吃飯。”
“那吃完飯你就喜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