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1 / 2)

一個晚上都被嚇得睡不著,天未亮餘夢煙就去靜安師太的房前告別,隻是她早已去了山裏吐納,所以撲了空。留了簡短的書信感謝師太的收留之情。

快到卯時,餘夢煙正走到大門前的時候,見到師太回來了,雖是離著遠,沒有看到她,但還是主動上前去打了招呼。

見著餘夢煙拿著行李,靜安師太點了點頭,告訴她是應該早點離開,隻是昨晚下了小雨,今早霧特別多大,就這樣離開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這話倒是提醒了餘夢煙,這裏應該秦進比她熟悉,昨晚也不知為何秦進會突然來找她,害怕會半途遇到秦進,隻好聽了師太的話,待霧散了再離去。

跟著師太打掃了觀中上下,天逐漸亮了起來,觀中的偏僻轉角裏已經有三五幾人在讀書學習,見著這樣熟悉的場景,想起了小時候父親也是這樣,拿著一本書在一處不停的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望望遠處,嘴裏不停的念叨著什麼,那時還不知科考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覺得應該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後來才知道,大家為之辛苦。

觀中有一處觀景亭,名曰“舉亭”,其名字已不知考究,為何是舉亭,大概是為這些莘莘學子所建吧,期待他們能一舉成名。在這裏歇息,隻要有空房間,都是免費居住,處於禮儀,住進來的那天隻要向道觀捐點功德錢就行了,這些都是自願的,師太她們從未有要求。

師太陪著餘夢煙在觀中走了走,給她講解了每一處都是做什麼的,快要走到桃園的時候,餘夢煙突然停下了腳步,師太有些好奇了。

“為何心生愜意?”

“師太真是觀察入微,隻因那年來時,這裏花開盛容,如今再踏入時,不免歎息。”

“歎什麼?”

“歎春未來時盡所盼,歎春花開不願離,歎花開一季凋零去,歎盡芳華不如來。”

“知你讀過《淮語新卷》,其間道法自然,為圓以開乾坤,姑娘心思縝密,怎不看圓滿?”

“師太說得是,隻是俗塵煙雨,進不了這高堂角樓,實為慚愧。”

餘夢煙謙謙有禮的說道。

“聽說舉亭裏有你寫的幾句話,可記得是哪幾句?”靜安師太麵色祥和,不緊不慢的問道。

“……靜安密林逢春至,滿林書生壓桃枝;求問功名何處是,隻奈羅衣不留名。”餘夢煙回憶道,“異想天開,隨口一說,實屬見笑,那鬥詩牆一角該是重新上色了。”

新歲知事該多少?芳未傾注春未到。餘夢煙覺得比從前更為的著急了,難道是人間的愁苦已經嚐盡,看淡了四季的芳華?當年也是書生意氣,以博無尚之名,而今多事之秋,漸漸的也淡了,忘了。不知這靜安師太何故突然提及,本是來道別了,倒是說了一壺舊事。

“這觀中的景都在此林間,倘若每日早晨醒來,路過此地,便與俗塵遠了一步,每次見你愁苦難掩,何不走一遭?”

餘夢煙以為靜安師太是勸她出家,有些嘲笑自己了,自詡觀遍四海全書,理清了全部的喜怒哀愁,看慣了風雲雨雪,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師太的眼睛。

“能與師太相識,乃人生幸事,隻是夢煙來此與師太作別,隻想回雙親身邊,雖遇煩憂之事,但不足看透紅塵,師太手中的拂塵夢煙隻生敬仰之意,別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