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金森氏症帕金森氏症,這個詞龍卷著無數的絕望淹沒了她的理智,身體恐懼的顫抖著,卻還要強忍住詢問:“他…現在怎麼樣?”安千寵沒想到,一個在她心中比山還要高大的男人,說病就病了,沒有一點征兆,甚至不告訴他。
喉嚨裏吞著唾沫,瞳孔緊縮,她知道自己必須保持鎮定。
“一時半會沒事,我們已經在盡力治療。”但是誰也不能確定手術有沒有真正的成功,如果腫瘤轉移了位置…放療和化療就像是兩種現代科技發展帶來的人間極刑,那種痛楚和對身體的消耗,安千寵不敢去想他會有多疼。
“小姐,我告訴你並不是想看你崩潰,而是需要你去照顧少爺。”如醍醐灌頂,安千寵不知道自己怎麼能瞬間冷靜下來的,總之她沒有絕望的哭泣,而是緊緊抓住邢書的手問:“哪個醫院?”s市市中心醫院華拓的堅韌和心理承受壓力,顯然超過了平常人類的界限。
在鏡子裏看到自己因為化療而變得醜陋的臉時,僅是皺了皺表情,沒有其他發狂和崩潰的反應。
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從浴室出來,小護士敬佩得兩眼發光。
他還是她遇見的頭一個,看到自己的臉還那麼鎮定的男人,如果他的態度不是那麼嚴肅,她想自己會上前安慰幾句的。
“用紗布把我的眼睛蒙起來。”“啊?”小護士剛反應過來,立即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不在乎,而是太能隱忍。
這樣的男人,比之前剛讓她佩服,隻是這種佩服裏多了分敬意。
在她細心的幫男人把眼睛用布纏起來後,門口站著個男人,她認出對方:“你的下屬到了。”華拓點頭,沒有出聲。
當小護士發現門口的人後麵還跟著個眼眶發紅的女人時,詫異的回頭看了眼站在窗口的男人,知道這個女人跟他可能有關係。
心裏微小失望,小護士衝她們笑了笑,離開了病房。
“少爺,我來看您了。”邢書走進去,安千寵站在門口強忍住哭意。
他瘦了,瘦了好多,那寬厚的脊背變得單薄瘦削,孤寂而憔悴。
才短短一個多月而已,他怎麼把自己變成這樣?為什麼不告訴她,不信任嗎?
哀怨地看著那道藍白色條病房的男人,她卻隻能信守承諾站在門口不出聲,隻能默默的看著他心疼。
“嗯。”輕輕回應了一句,華拓已經站在陽光裏沒動。
邢書回頭看了眼門口的女人,斂下眸子,道:“我給您請了一個特別看護,她不會說話,但是很敬業。”男人皺眉,以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誰看到不會害怕?但想到對方是個啞巴,他的抵觸心理也就沒那麼重。
說不介意是騙人的,原本白瓷般沒有瑕疵的肌膚,變成現在這樣,他也會害怕,會擔心那個女人看到了……“嗯,留下吧。”為了讓自己盡快好起來,華拓不得不忍住心理的抵觸。他不願意讓自己這副樣子,除了醫院和邢書之外的人看到。
那是他的自尊。
站在門口的安千寵舒了口氣,望著那道消瘦的背影,眼裏又不爭氣氤氳著霧氣。被邢書瞪了一眼,她趕緊擦掉眼角的濕熱。
男人轉身的瞬間,如今的樣貌引入眼簾。那是怎樣一張臉?慘白的臉中間布滿駭人的紫紅斑,想蜘蛛布網一樣猙獰的停在臉上,霧水的小水泡聚集在周圍,基本找不到原本精致的五官摸樣。
安千寵猛地按住嘴唇,深怕自己崩潰痛哭。
很疼吧,一定很疼吧?那些水泡,光是看著就知道它會讓人如何生不如死。
但是眼前的男人怎麼能那樣淡定,他不是一向在乎那張臉的嗎?她寧願自己看到的是他脆弱、崩潰的那一麵,而非現在依舊那樣壓抑他自己。
強忍住衝上去抱住他的衝動,她靜靜的扮演自己現在的角色,沒有出聲。
滿意她的表現,邢書也舒了口氣:“那我回去了,她叫小安,少爺有事可以直接吩咐她去做。”眼睛蒙著紗布的男人點頭,眉間卻微微蹙起,他總覺得……站在窗口的身體,略帶僵硬的往床邊挪動,那副艱難的模樣,頓時讓門口的安千寵瞪大眼睛。
他…連動作都受影響嗎?再看向那頂帽子,似乎想到什麼,安千寵渾身抖得厲害。
邢書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其實他有意帶她來考驗她,如果她真的很愛少爺,就不會在乎他現在的模樣。
而現在看到安千寵傷心欲絕又強忍住怕被發現的模樣,連邢書都動容了。安慰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邢書離開了病房。
這時候小護士又走了進來:“華先生,放療時間到咯~”安千寵想跟著去,卻被男人製止:“你在這裏呆著等我。”低沉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他頭一次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雖然知道他並沒有認出自己是誰,但安千寵的心還是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