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四千多法軍領略了什麼叫飽和式炮火打擊,太平軍二百多門大小口徑,能夠發射爆炸彈的火炮從四麵八方無節奏的對法軍陣地進行覆蓋式射擊,法軍雖然倉促構築了戰壕和放炮洞(貓耳洞),可仍然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慘重傷亡,士氣空前沮喪。
入夜之後,就在孟托班以為‘叛軍’會趁夜發起總攻的時候,‘叛軍’卻停止了炮擊,一夜平安無事!
原來,參謀長韋誌俊來到陣地前沿後,發覺僅一天功夫,就消耗了五噸彈藥,而太平軍火炮雖多,儲備的炮彈和發射藥不過十五噸,而滁詶軍工廠目前一天隻能生產三千斤火藥,雖說太平軍現在占據了產硝大邑常德,可倵漢兵工廠的彈藥廠還要年底才能建成投產,所以彈藥真要節省著用,還有軍力更龐大的英國佬沒收拾呢。
因此在請示了幼主貴福哥,獲得了允準後,韋誌俊決定采取圍困戰術,用冷槍冷炮騷擾疲憊洋鬼子,斷絕水源的敵人不會撐過一個星期,當他們儲備的飲水告罄後,就是豎白旗投降的時候了。
三千多法軍如今龜縮在戰壕裏,惶惶不可終日,而他們的司令官孟托班在幹什麼呢?
孟托班正在專為他挖築的地下掩體裏對一個梳著發辮的中國人說話,隻見這位高傲的法國佬將軍以少有的和顏悅色,親切的將一封信交到這位滿清‘豬玀’手中,說道:“王通譯,你是我們法國人的好朋友,我以我遠東總司令的榮譽保證,你會得到重謝的,隻要你將這封信送到我們的登陸的地方!那裏有我們的人,我們的船,會當即付給你一大筆錢!而且你獲得了我的友誼,回去上嗨之後,我會讓你當上法蘭西洋行的大買辦的,到時候你榮華富貴,應有盡有,你的明白?!”
“是,是的,我明白,將軍閣下,”王通譯阿諛的點頭哈腰道:“您盡管放心,我一定會想法把信送到的!”
孟托班擺了擺手道:“很好,我的朋友,天黑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然而,這位法軍總司令沒料到的是,幾個小時後,這位王通譯卻跪在了太平軍總參謀長韋誌俊的麵前,雙手將這封求救信呈獻了上去。
書信是用法語書寫的,那是法語可是流行歐洲的通用語,太平軍參謀本部裏自然有通曉英法兩國文字的譯員,很快將信件翻譯出來,原來這是孟托班寫給英國特使額爾金的求救信,除去那些華麗的奉承辭藻,大致意思就是懇請英國佬趕緊出兵救援,否則隻能給他們收屍了,那麼英法兩國的‘偉大友誼’,就到了完結的時刻了。
韋誌俊沉吟了片刻,隨即命人將信件抄錄一份,給幼主貴福哥送去,然後微笑著對梳著辮子的投誠者說道:
“王通譯,你還得辛苦一趟,騎著馬把這封書信送到江邊——那些洋鬼子的船上去,我會派幾個騎兵,一路護送你去。”
“啊?”王通譯驚魂未定,小心翼翼、揣揣不安的問道:“那···那,小人該說些什麼,送完信後又該如何行事?”
“實話實說,把你在法夷營地見到的一切都照實說出來,”韋誌俊悠悠的吩咐道:“隻是隱去你投誠的這一段,至於送完信麼···你自己決定去留吧,你可以領完賞去上嗨做買辦麼,以後生意往來,我們當你是自己人,給你免稅。願意做官的話,你也可以回我們太平軍的轄區裏來,我會安排個地方官給你做做,最少是個州府知縣的職位。”
“明白,明白!”王通譯點頭哈腰,阿諛道:“多謝大王爺爺抬舉,小人一定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
9月22日,晚八點。
在法軍原先登陸的江邊——一艘法國商船上,低眉順眼的王通譯正坐在船長室裏,手裏捧著一個高腳玻璃杯,裏麵是鮮紅的葡萄酒,這可是法國老爺們極高的款待規格,王通譯受寵若驚,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著。
他對麵的站著兩個法國人,一個是這艘商船的船長,另一個是留守連隊的上尉連長,這個蓄著濃密胡子的法國上尉已經一遍遍的,不厭其煩的詢問王通譯整整二個多小時,詢問被困法軍的損失情況、還有多少糧食、飲水、彈藥,孟托班司令的健康情況,各個旅長上校們的樣貌、性情和說話習慣等等瑣碎內容,待到他覺得這一切細節內容都詳實可信後,方才將孟托班的親筆信鄭重折疊,放入懷中,而後上前熱情拍著王通譯的肩膀,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