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2 / 2)

“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來著… …”

她沒再說話,轉過身,眼淚流了滿臉。

楊珊為這事情隻哭了這麼一回。

後來她再想起來,心裏麵懊悔是有的,畢竟他們在一起七年。就好像追了很久的新晉藝術家卻跟別人簽約了,不過那是生意,生意就是會有不可預期的狀況,或突然出現的曲折。

她也想著,傅顯洋這麼一走,傅顯寧詭計得逞,會有多得意洋洋,他會怎麼做呢?怎麼把傅二公子那點本來就微薄的勢力不動聲色地從畫廊裏麵給擠出去。那應該會是一場好戲,暗中進行,華彩結束。傅顯洋真可憐。

她多少也有一點點遺憾。她想起他說,是想要她跟他一起走的。

可是,她又算了個帳,從百生退出的傅顯洋,從來不想要結婚的傅顯洋,對於她來講,幾乎沒有任何意義。那點遺憾,並不值得。長痛不如短痛。

很快,他像所有女人的前男友一樣,隻剩下了缺點:膽小軟弱不識時務不思進取,簡直一無是處。於是楊珊被自己說服了,分手是正確的,必然的,毫無選擇的。

隻是她夢到他卻還是他們初次見麵的樣子,窗玻璃上麵都是雨滴,坐在裏麵的男人仰頭向外看看,舔了舔嘴巴。他那麼好看。那麼溫柔。還會輕輕地幫她整理披肩上的頭發… …她在薄暮時分醒過來,再也睡不著。

帶著一身麻煩與非議的傅顯洋終於獨自一人登上了去德國的航班,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研究飛機在兩國首都之間的航線,看著它在南西伯利亞繞了一個大圈。

這個時候的關明月從醫院裏麵出來。她的額頭上留了一個彎月形的疤。起先是紅色的,後麵漸漸變白了。關明月和劉南一一起參加了學校的太極拳隊,每天早上要進行素質訓練,主要內容就是圍著操場跑大圈。她每天都從女生宿舍樓下第三棵柳樹開始。她會深呼吸一口氣,抻抻胳膊扭扭腰,心裏麵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她不會再在這個校園裏遇到傅顯洋了,她的一切要重新開始了。

這一樁公案至此結束。

一身虱子的譚繼詠教授挺過了難關,從監護病房搬了出來,不過他不用再去美院上班了,學校人事處跟他商量的結果:之前的事情影響太惡劣,譚教授您還是退休了吧,再來學校我們也還歡迎,您不當“譚教授”了,也是“譚老”… …這不過這位“譚老”從此失去了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早年學生,出身非富即貴的世家弟子,他的作品,他的畫,甚至是他的文章都再無人問津,人們在想,老譚還有什麼不能做假的呢?於是這位名聲壞掉的老先生沒過多久就被風雅熱鬧金錢橫流的藝術圈子漸漸淘汰了。

通過這場你死我活的鬥爭,圈子裏麵消息靈通的若幹人等也驚訝地發現了老譚的死敵,國立美術學院造型學院油畫係的原係主任,文藝評論家傅顯洋公子,那從來與世無爭,單純和氣的傅顯洋公子從來不為人知的一麵,如此狡猾凶狠,一箭雙雕。